第八章 香尽·花陨

未晚一身柳青素衣，玄色斗篷的风帽低低掩去面容。

囚室里阴暗潮湿，因长年不见阳光，散发出阵阵霉味。

袁婕妤已几日滴水未进，昔日的秋波桃目此刻已浮肿不堪，披头散发瑟缩在墙角。微弱的光线从方寸大的窗口中透出，映着惨青的石壁尽是森然寒色。

她费力得看向走近的未晚，眸中竟是一片清明，“你来干什么。”

“你害我不能有孩子，我来看看你这个将死的母亲。”

袁婕妤听闻竟忽的大笑不止，那惨白的脸笑容扭曲，说不出的诡异。

“你应知道那药并不是我下的。不然那么足的剂量你怎么才两日便可来这里看我。”

未晚轻轻撩起拖地染湿的裙摆，避开她那怨毒的目光，“你也应清楚想要你死的并不是我。”

袁婕妤吃力的爬近未晚面前，红肿的手指死死握住木门，手腕上赫然一道细长伤疤早已结痂，“我不甘心！”声音嘶哑，眸中恨意欲发强烈，“我大好年华，没想到竟陨命于此。”

“你血债累累，陛下又怎会冤枉你？那溺死的周长使，还有三年前若不是你煽风点火，辰王怎会被处死？”袁婕妤闻言身心俱震，“你……”

幽暗的夹道几盏宫灯挑着人影渐渐行进，几名内侍打开被厚重铁链拴住的木门，将白绫缠绕在袁婕妤的颈间，左右两端各执一人。

像她这样的罪人，并没有资格自行了断。

袁婕妤跪在地上并不挣扎，她知道挣扎也只不过是濒死前的无谓反抗，毫无意义。

“我那尚且年幼的儿子……”对上未晚毫无波澜的眼眸，袁婕妤呼气长叹，“罢了，生死由命。”

未晚转身，不再看她。将风帽拉起，缓步离开。身后复又传来袁昭仪喑哑的喘息声，“他今日待我如此，日后也定会如此对你。帝王之心，最是无情……”

夜色中的宫门，像张开的森然巨口，欲将人吞噬。未晚疾步前行，脑中那句“帝王之心，最是无情”声声回响不息。

晚风徐徐吹来，未晚紧紧裹住身上的斗篷，将身影隐藏在黑暗中。

这点凉，她还是受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