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其诚者,非归饷不可》
这是韩非在其《外储说左上》里的一个观点,大意是说,国君如果想要得到真实可靠的东西,那就不能像小孩做游戏那样把泥巴当饭吃,最终还是应该回自己家去吃饭的,那样才实惠可靠。韩非这里是在说什么呢?说的是国君究竟应该怎样听取臣子们的所谓进言和献策。
韩非文曰:“人主之听言也,不以功用为的,则说者多‘棘刺’、‘白马’之说;不以仪的为关,则射者皆如羿也。人主于说也,皆如燕王学道也;而长说者,皆如郑人争年也。是以言有纤察微难而非务也。故季、惠、宋、墨皆画策也;论有迂深闳大,非用也。故魏、长、瞻、陈、庄皆鬼魅也;行有拂难坚确,非功也。故务、卞、鲍、介、田仲皆坚瓠也。且虞庆诎匠也而屋坏,范且穷工而弓折。是故求其诚者,非归饷也不可。”
韩非这段议论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说的是“人主之听言也”,即国君本人在听取臣下的献言时,不应该把眼前功利作为目的,因为一旦那样的话,那么进说的臣子们多半就会说些在棘刺上刻猴子或白马不是马那样的话。这个很好理解,如果射箭的人,平日里不去老拘泥于只把那小小的箭靶作为射击目标的话,那么他们则将都成为像羿一样的射箭能手了。第二部分,韩非说的是“人主于说也”,即国君对于臣子们的进言所采取的态度。具体是说,国君对待臣子们的进言,如果都像燕王派人学习不死之道那样的话,则就很容易被欺骗了;因为国君纳谏一旦急于功利,则那些擅长辩说的人给国家进言时,便就都会像郑人争论年龄长短般地没完没了了。尽管臣子们的进言中,不乏细致、明察、微妙、解难之能,但这些并非是国君所迫切需要的!故而像季良、惠施、末研、墨翟这些人的学说,都像精绘竹简一样,华丽而无用。还有,臣子们的谏言议论中,当然也会有立意深远阔大的,但那同样也多是些不切实用之类的东西!故像魏牟、长卢子、詹何、陈骈、庄周这些人的学说,理论上都是些像乱画鬼怪一样的言论,空洞而失真;而表现在行动上,则是违反常规,一般人根本就难以做到。上述所有这些进言者的言行,其表现都是十分坚定固执的,而对国家则并不实用,所以像务光、卞随、鲍焦、介子推、田仲等这些人的言论作为,都如坚硬的实心葫芦一样,厚重而无益。另外还有,能言善辩的虞庆虽然能把能工巧匠驳得无话可说,但匠人如果按照他的进言去造房子的话,那么所造之屋可能立马就会坍塌;同样,善辩的范且虽能把匠人说得无言可对,但匠人若照他的话去造弓箭,则所造之箭可能就像树枝一般地容易折断。第三部分是结论:“是故求其诚者,非归饷也不可。”也就是说,国君如果想要得到真实可靠的东西,那就不能像小孩做游戏那样把泥巴当饭吃,最终还是应该回自己家去吃饭的,那样才实惠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