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2024-02-24  本文已影响0人  追风筝的人y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如鲠在喉,惟有写字,写写吧,简书此刻就是多年前的漂流瓶,任把怀念遥遥相寄,就算只一人打捞起,这份念想也落地生了根......

写给父亲——


欧阳修有诗云: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头上月儿圆,月下年还在,孩子们在闹,大人们在笑。打懂事起就知道,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就是父亲的生日,此后不论新年有什么计划,都会从父亲过完生日起再施行,从而才正式开启新的一年。

欧阳子又云:今年元月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真想问问他,谁是去年人,又湿了谁的春衫袖?自问自答吧,今年望见的月亮,影只,形单。

罢了,阴晴圆缺是月逃不掉的宿命,悲欢离合也不过是生命的轮回,古月照今人,今人亦会古,趁月圆之夜,替已古之人俯仰。

走走吧,毕竟,元宵的月,一年才圆一回,去走走吧……

月夜,安静。我走月亮也走,光晖流泻,撩动人间的发丝,洒了万千的暖意,像幼时母亲臂弯的温度,不论白天泼天的调皮换来了多少的胖揍,夜幕垂下时分,总要寻求那份体温,那份子宫般的归属,紧紧依偎在侧才能酣酣入睡,母亲,也会一改白日的凌厉,静静护着臂下稚嫩的鼾声,稳稳托住没心没肺的童梦。到哪里了?到罗汉桥了,父女总是连心的,总是可以在桥上不期而遇,那每个桥柱上腆着肚子的罗汉,都可以化解父女间略显拘束的相遇,老者总是温文尔雅,话语得体,与小者聊聊起居,细细琐碎,偶尔中途老者会收到校友的信息,看完后,继续聊,那持重的微笑,像静默宽阔的赖溪河面,令人既心安又有些许疏离敬畏......微风徐来,荡漾的水纹竟看成了父亲的脸。蓦然回首,阑珊处,父影不在,父影不再,眨眼间,捞了一睫毛的怀念,身旁只有笑脸依旧的罗汉,走吧,他说。父亲,我现在有一个专属表情包,就是笑到一半可以嘎然收住,你要问原因吗?那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少了笑的资格。

月夜,热闹。穿过父亲的桥,去古城美食街走走吧。那么多红光满面,那么多垂涎欲滴,仿佛家里无法开伙似的,自在散漫,流连忘返,看那:金汤关东煮,荆州公安锅盔,北京烤鸭卷,十二泰味云南小吃,南京鸭血粉丝汤,石刻土家鲜肉饼,长沙臭豆腐......小情侣十指紧扣相互征询,盐炸串吃出了甜腻味,孩子们一口一个丸子,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小伙子们三五个一群,啤酒就着烤鸭天南地北,女孩子刷着视频嗦酸辣粉挑着臭豆腐......不禁担心涌起:她们都没有男朋友吗?朗朗人间烟火气,可惹馋了月宫中的仙子?

月夜,弥香,轻盈,像少女的不设防,只脚步轻轻,呼吸微微,不忍搅扰。前几日的晴朗,催促着急性的人们换上了轻装,海棠花儿们再也绷不住涨红的腮帮,矜持不再,怀抱放开,不分昼夜地释放幽淡的体香,可福利了夜行的人儿,移步生香,步步留香。自然地想起了那丛父亲移栽在院坝边的夜来香。

月夜,如梦,梦回儿时夏夜,枕着蛙鸣仰躺在院坝凉席上,天空就在鼻梁上方,如棉花般柔软的空气氤氲着繁多的奇思妙想,多少次睁大眼睛上上下下丈量夜空最亮的那颗星与地面的垂直距离,又多少次幼稚地笃定只要有一个超长梯我就能“手可摘星辰”,手摇蒲扇的父母亲偶尔“啪”过来驱赶蚊虫,打断这银河般的臆想,渐渐地,院坝边的夜来香也睡着了……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春思落谁家。

父是天上月,母是人间夜。

2024.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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