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读《人间词话》译注笔记四十四

卷一 人间词话本编

三六 隔雾看花

美成《青玉案》（当作《苏幕遮》）词：“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觉白石《念奴娇》《惜红衣》二词，犹有隔雾看花之恨。

译文

周美成的《青玉案》（当作《苏幕遮》）词：“宿雨初收，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水面上圆润的荷叶，在阳光照耀下，明净如拭，晓风吹过，荷花一一跟着颤动。”这真正能够体现荷花的神理。因此，我觉得白石《念奴娇》《惜红衣》两首词，同样咏荷，却有着“隔雾看花”的缺陷。

笔记

王国维先生在此节评论了周美成的《青玉案》词：“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而姜夔（白石先生的《念奴娇》和《惜红衣》所咏荷却有着“隔雾看花”的缺陷，所以周的意境要好。

附注

（1）美成《青玉案》:《青玉案》，应作《苏幕遮》。周邦彦《苏幕遮》:“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2）姜夔《念奴娇》（序略）:“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又《惜红衣》（序略）:“箪枕邀凉，琴书换日，睡馀无力。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维舟试望，故国渺天北。可惜渚（又作“柳”）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许文雨曰：“白石二首，亦并咏荷花，其曰‘舞衣’，曰‘红衣’，盖用拟人之格，未若美成直抒物理也。”这也是王国维所谓“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