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17）

想想人这一辈子也非常短暂，年龄越大，越觉得时间像跟我们捉迷藏一样，转眼功夫就找不到了。

我和弟弟都结了婚，妈和爸也老了。又过了几年，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爸和妈的生活重心也随之转到我们身上。

当年实行计划生育，爸妈那一茬人也没避过。我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家里天天有人上门做工作，要求妈妈做节育手术。

爸妈其实早就不想生了，四个孩子死了两个，剩下两个也不省心，三天两头闹病。但是最后妈妈还是响应了号召，做了结扎手术，

一转眼我的儿子和弟弟的女儿也十多岁了，家里满打满算八口人。妈妈退休后，她整天为我们做饭，家成了公共食堂。到了中午的饭点，上班的上学的都回来，像鬼子进村一样。

爸爸端上一桌子热乎乎的饭菜，那是妈妈一上午在家忙忙叨叨的作品。吃完饭我们把碗筷一撂，比曹操跑得还快，老两口又开始忙着拾掇桌子，准备晚上这顿饭。

爸爸还有几年退休，所以这些家务活主要还是妈妈做，爸爸这辈子找了个能干的老婆，妈妈自称自己是头“不倒的驴”。

妈妈自己从不舍得给自己买点什么，她有一句口头蝉，我留钱就给这些“红虫”买吃的，我当时没去深刻理解这红虫到底是啥玩意儿，后来明白，妈妈说的东西应该是“蝗虫”，一群蝗虫蜂拥而至，一块庄稼地瞬间就被啃得精光。

现在轮到我了，即使节假日儿子回家，我体会到了做上一顿饭是何等的麻烦。我惊叹当年的妈妈她是怎样坚忍着。

可是晴空霹雳，妈妈还没到五十九周岁的生日，就因为中风，脑梗猝然离世，这对爸爸的打击是致命的。

后来爸爸特别羡慕二伯——他有老伴。虽然二伯这些年来，在乡下和二妈过着单调朴素的生活，二妈照样还是一门心思攒钱，但是粗衣淡饭更养人。虽然他们的儿子儿媳不孝顺，女儿隔得远，但老两口身体还好，养鸡养鸭，种豆种瓜，生活不失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