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冬日里的火光

2019-01-14  本文已影响0人  甜橙可宜

    当北方的风毫不留情地带走那光秃的树枝为数不多的残叶时,意味着寒冷已经从黑夜弥漫到白天将尚存的生气吹得一丝不剩,把严寒散落在城里每一处,伺机出动毫无忌惮地扫除冷白之外的色调走在路上落入眼眸是不留余地大片大片的白,仿佛整个城都像一个展览品一丝不挂展露在路人面前,一眼望去除了灰蒙的天空偶尔的飞鸟掠过,其它毫无动静。

    踩着枯叶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碎着的叶片的声音别无其它,所以总会在穿梭的人群里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随着自己远去的脚步一一落地,自己的身影逐渐淹没在这巨大的留白之中,单薄而渺小。也许是不愿面对它太过真实的苍白和不加修饰的素颜,也许是不愿领略它的寒风萧瑟,所以不喜欢待在室外,但也不太喜欢待在室内听着空调发出低沉声音的温暖,将屋外的世界彻底隔绝。没了其他的陪衬,少了亲切与熟悉感,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生硬和不自在。

    看着窗外昏黄的灯光晕染开来,像周围散去竟有一种愉悦,似乎心头上开出了一朵小花,又想起故乡的冬,想起小时候度过的冬季没有这般随开随灭的方便的暖和却有如烟火般绚丽的色彩将小小的我照亮温暖了冬日没父母陪伴我不安的心灵,一想起那时候,就连尘埃也染上了温暖的外壳。

    小时候住在村子里和爷爷奶奶他们生活,我家离镇上的学校很远,每天要起很早去上学,最难熬的是冬天从学校走到回家的这段路,傍晚气温下降的很厉害,时不时还要刮一阵寒风,当风打在脸上时如刀刮般的疼久久不散去,整个人都觉得冻到麻木失去知觉,我挽着小伙伴的手臂相互依靠蜷缩着前进,随落幕的夜色移动着身影直到看到不远处的炊烟便激起了动力,飞速的朝家门口跑去.

    奶奶每次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就知道我回来了,说:“赶快来这烤火吧!冻坏了吧!”一走进烤火的那间屋看到跳曳的火苗就已经感觉到很温暖了,再靠进坐在那一小会儿刚刚的寒冷消失殆尽,奶奶把我冻红的小手它腿上怕我靠得太近手会有灼热的疼痛,当然我会趁她拿晚饭的功夫偷偷的把手放在火苗上快速的穿梭着玩,有一次被她抓住了她会吓唬我说:“小孩玩火,会经常尿床”。听她说完这句话,我从此之后不敢玩火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板凳上看着那橘红色的火光和偶尔木柴炸出的火花以及漆黑的吊壶上面的白烟发呆,也许在如今看来比较乏味无聊的事情,对我那说那就是我的全部念想在狭长寒冷的冬日里,那是一种安定的舒适,不言而喻的美好,看着跳跃的火苗透过那光亮就好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由幻想构建的城堡,我坐着那里描绘着自己心目中的童话,,那里的一切定格了记忆中闪着光的欣喜。

    直到现在如果你问我冬日里取暖的最佳方式,我一定选火堆旁烤火纵使没有手机和wifi,我会在那呆到直到最后一根木柴燃尽,因为那种大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靠着火光的温暖的感觉是无可代替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爱更难得可贵的东西了。那时我家没电视,没电话,没有现在这般多的娱乐方式,我一整个冬天呆的特别多的地方除了床就是烤火的地方,冬日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抵过这漫漫长日非它莫属了。

    橘黄色的钨丝灯的光和跳曳着的红色的火苗光相得益彰,像是巨大的棉花糖将我们包裹在大大甜蜜的温暖中,周围都是一样的静谧,家里猫躺在我的脚上很乖的睡着了,能听到它规律的呼吸声,爷爷躺在睡椅上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我只能看到它身上橘色的光忽明忽暗,大黄在他那快地下睡着好像很享受着此刻慢摇的时光,奶奶在我旁边做着针线活,低下头仔细的纳着鞋底,透着火光我似乎看到奶奶年轻的时候,那一定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我坐在小凳子上把头靠在奶奶的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在梦里和他们一起玩耍。屋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木门洒在木窗上,冬夜的晴朗安定下来,我们在屋内红黄的温暖里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像是盖上了一层暖哄哄的隐形毛毯,柔软舒心的去感受着慢下来的时光,就像一张的极好的老唱片,缓慢悠扬的旋律递进。

    有时候也会与他们玩纸牌,不过我总是会中途作弊把小得牌藏在椅子下面就是输了不认账。我会撒娇地说说:“下盘再算”。他们对我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特意的让我赢。除了玩牌,他们也会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那天晚上奶奶给我讲了一个关于下雪的故事,“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不下雪的,老天爷为了帮助穷苦人家度过严寒的冬天,会在一年的末尾下着白色的面让他们能顺利的熬过寒冬,但有一年冬天一户人家的儿子身上长了痔疮,不知道从哪儿听的偏方说是用天上下得面把它缝到棉布上坐在上面然后就可以治好这种病,大家都纷纷效仿这种作法,不久便传到了天上,老天爷非常生气,从此人间改为下雪了。”当时年幼的我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总以为有一天不会再有下雪,所以格外的珍惜下雪天,每到下雪的时候我都会兴奋的跑到院子里用铲火灰的小铲子再那弄来弄去,有时会堆一个雪人,有时也会扔雪球在屋顶上,看它从那矮小的屋檐慢慢散落像是开满了飞翔的蒲公英带走无数希翼的梦。有时奶奶会担心我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会感冒,会叫我进屋来烤火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捏一颗雪球紧紧地拽在手上带到火堆旁,感受它在我手心融化的温度,直到最后一滴水珠在掌心消逝没了印记。

    都说人最怕某一天听懂了某一句话某一首歌,而我是在长大后才读懂了奶奶讲得故事,读懂了之后才发现曾经的都回不去了而后来的以后也只能回忆了,人这一生都要学会的那个字叫做珍惜。那个时候的日子很慢很长,而在火堆旁的他们用爱为我撑起和对抗那个岁月的荒芜。

    前几天看《飞屋环游记》小男孩认真的问那个老爷爷为什么这么无聊的事情他却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他跟他爸爸会做在一条街道上吃着冰淇淋然后两个人数着红色和蓝色的车有多少辆,我瞬间湿了眼框,因为我想到我跟奶奶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在火堆旁互相打赌猜哪个放进炭火的红薯会最先熟,还记得她总是把最大最好的那个给我,吃着那甜丝丝的芯分不清那究竟是味道甜还是心里甜。

    人的记忆也是偏心的对自己额外在意的事情会记得格外的清楚,就算有些事看起来是平淡无奇的,可就是这一些小小的记忆却是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地方。也许他们早也不在,也许过去了很多年,但那些记着得每一次念起就像是一束束暖阳,在心底闪着光。《寻梦环游记》里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所以当爱还未完全遗忘之前,他们还是在的,只是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生活。

    我知道回不去的时光就只能铭记,我知道我会在北方的冬怀念着南边的故乡,想着那时的人,那时的火,那时的物,我知道:北方有风,故乡有云,儿忆有雪,梦回篝火。冬去冬来,此物有声。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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