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友友（十六）
作者：金玉良然
漂亮战友14
一轮红日从东海间喷薄而出，万顷碧水将她涤濯得分外清新亮丽，金红色的曦辉洒满了胶东半岛这片古老而丰腴的黄土地。
春夏之交的早晨，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花草淡淡的幽香，这别致的景色韵味真真令人心动神驰，如醉如痴。
高祥身着军服沐浴着朝晖，迎着习习薰凤，在通往中心中学的大道上阔步前行。
今天他特意不骑自行车，就是为了好好温习操练一下队列训练的几个基础课目，以防因为长假缺少训练而生疏走型。
一会齐步走，一会正步走，再而练跑步，继而练跳远……，他把去学校的几里土路当成了自己的练兵场。
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大一阵子，直累得汗涔涔的，才缓下来脚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摘下帽子在空中摇着，朝着学校轮廓大声呼喊道："可爱的母校，我回来看你了"！
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晨空传得很远很远……
忽然身后传来问话声："老同学，怎么没骑自行车？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多么耳熟的声音，轻盈而清晰，是她？
高祥转身一看，证实了自已判断，来人正是心仪已久的同庄同学葛兰。她正蹁下自行车朝自己走过来。
四目相对，两张脸庞同时泛起浓浓的红晕。
葛兰迅即挪开目光，移目于不远处的一片桃园间。此时，桃树林枝叶茂密，伞状伸展开来，殷红的花蕾镶嵌在绿叶中，含情脉脉的样子恰似情窦初开的少女脸蛋儿，葛兰仿佛被陶醉了其由，眼神朦胧，不能自己。
高祥随着她的目光方向望去，也被这一美景所深深吸引。当二人眼神再次相会时，各自都会心笑了，然后又陷于无语的尴尬之中。
一个本来对对方毫不心动；一个已强迫自已扑熄了为对方燃起的熊熊情火，两颗本应平静的心，却在这个景色如画的早晨情不自禁地泛起层层涟漪。
"你好"，他向她伸出左手，
"幸会"，她用右手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二十多年来二人的手第一次握在了一起。
高祥感觉不对，马上改正过来，向她伸出右手，只不过胳臂抬得低了些。
葛兰抿着嘴，也伸手过来……
这是极不寻常的第二次握手。葛兰收手，瞟一眼表情不大自然的高祥，冷不丁问道："你的臂膀伤情怎样？影响大吗？"
"我……"
葛兰单刀直入式问话，出乎高祥意料，他有点蒙，当即垂下头来，没作应答。他下意识地甩着右臂，然后，满脸堆起了苦涩笑意。
葛兰发现他猛地昂起头，双目仰视空中，上牙咬着下唇，用力摇了几下脑袋，他是不是想强制夺目欲出的泪水流回心海里。
葛兰的心好似被什么利器扎了一下，鼻尖酸溜溜的。心语：刚见面就提出这种问题，是有点残忍不近人情了？想来不禁有些后悔。于是，慢慢向高祥靠近两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惹你伤心了"。
高祥还是忍不住摸了把泪，然后说："让你见笑了，是不是更看不起我了"，不等葛兰回话，接下来说："老同学的消息够灵通，也许你还知道，我已是个残废人，残废军人，是不是我的人生在荣誉光环下充满了不确定性，或许还掺杂了几分悲凉"？
"你想多了。高祥你变了！"葛兰说着，刚刚消失的红晕，又爬上了她的双颊。
高祥正常称呼的一声"老同学"，使她敏锐地联想到自己给他回的第一封信，也是唯一的一封信，信中转载了高亮写给她的《同学情真》的诗，心头倏然生出一种无以言状的滋味。这位老同学虽然不循章法地往自已心里硬生生的闯，却没命中那根深藏情弦。在她眼里，他和那千千万万个青年男性一样，或许是可以做朋友的，却沒有作伴侣缘份。她的心早已随着一个人的离去而离去，这个人就是高亮！虽然她早已知道高亮并不爱自己。
前些日子，他得知高亮提干的消息，内心波涛汹涌，思绪万千。就像那天送他参军时的心情一样，既高兴又落寞。梦里，她曾不知多少次呼唤他的名字，醒来，只落得泪洗枕衾，惆怅茫然。
前天，她从父亲嘴里得知高祥的一些情况，心里乱成一锅粥。他对爱的执着追求，不就是自己的再版吗？想想自己对他的态度，不是与高亮如出一辙吗？！现在，他为了国家和人民杀敌负伤，身落残疾，作为同窗，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作为被他深深爱着的人，应该做些什么呢？
初次见面，隐隐觉着在他刚强的背后隐藏着失意和迷茫，这是可以理解却千万要不得的。自已应该尽可能地帮助他迈过心中的这道坎。
听到葛兰说自己变了，这让高祥愕然。他不认为自己变了，除过这一身的军装，还有伤残的右臂，他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直来直去，天不怕地不怕的高祥。
于是语气幽默地说："请葛老师明示，我哪方面变了？"
葛兰哑然一笑，推动车子："叫我葛老师？得了吧老同学，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可是校办粉笔厂厂长了"。
"噢，做官了，恭贺！"
"沒听说吧？咱们边走边谈。这两年发生的事好多，以后慢慢聊，咱们先谈谈当务之急吧！"
"当务之急？什么当务之急？"
"昨天你在大礼堂作的参战报告我去听了。"
"哟，昨天参会者可全是公社里的大小干部，对啦，你是厂长，够级别"。
"哪有够级别，我的级别就是一个民办教师。为了第一时间听到老同学的英雄事迹，是走了"后门"进去的"。
"谢谢棒场鼓励！谈谈老师的看法。你不用谦虚，其一，你的职业是老师，再者，咱们虽说是同学，以你的学识做我师绰绰有余，所以称呼你老师沒错"。
"别说笑了，咱们谈谈你今天的报告吧"。葛兰见高祥淡忘了刚才问话引起的不痛快，自己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就与他商量起如何将讲演稿安排的更适合青少年学生接受，领会，理解，从而能够使学生们在英雄人物身上学到更多美好有益的东西，增强对国家民族的责任感，
葛兰特别指出，你昨天的讲演几乎没有听到你谈及自己战斗经历和那些感人事迹，今天是否丢掉包祔，多讲讲自己，自己经历和心得才最能打动人，教育人。
二人走的很慢，讨论的很细，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来到的母校面前。
母校座落在红山上，所谓的山，只不过是平原上隆起的一个大大的土丘，而所说的红则是因为偌大的一个"山"，犁土之下便是一色的红土壤，由此得来"红山"之名。
走进母校，多少往事历历在目。从孩童到少年，他都是在这红山上的学堂里度过的。红山留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欢乐念想和悔憾。
"到了"，葛兰说："我送你去办公室吧。"她想尽一下地主之谊，
话音刚落，不知哪个学生眼尖嘴快吵了一声："解放军叔叔来喽！"
一时间，锣鼓喧天，口号阵阵，师生们排着队伍向他走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向解放军叔叔学习，向战斗英雄致敬！……
红山沸腾了，校园沸腾了，葛兰的心中沸腾了，
高祥的心里也沸腾了……
待续：漂亮友友（十七）之漂亮战友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