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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兰:不会说黄段子的女道士不是一个好诗人

2016-12-21  本文已影响3050人  风中的挽歌

唐朝真是个好朝代。

用张爱玲的话来说,那是个“兴兴轰轰橙红色的时代”,光看这丰富明快的字眼,便可以感受到那个年代的浪漫自由与风情旖旎。

那个时候,无论男女都吟得一手好诗,各种警(淫)词妙(艳)语,美(污)得不要不要的。

都说,少女情怀都是诗。据专家考证,唐朝290年间一共出了207位女诗人,最有名的要数李冶、薛涛、鱼玄机、刘采春,四人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

不过,论起黄段子和撩汉子,四大当中,我只服李治,李季兰。

李治生于唐玄宗开元初年,长得“美姿容,神情萧散”,也就是颜值很高,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偏偏靠才华。

李治从小天资聪颖,尤善于作诗。有一天,庭中蔷薇花开,她父亲让她当场作一首诗,她沉思片刻,写道:“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

她爹听完就纠结了。

怎么看到了蔷薇就“心绪乱纵横”了呢?她爹当即断言:““此女子将来富有文章,然必为失行妇人矣。”

差不多同样的故事也在薛涛身上发生过。小时候的薛涛写了一句”枝迎南北客,叶送往来风“,也被她爹听出了烟花柳巷的感觉。

话说,唐朝的老爸们还兼有算命的功能啊。

为了防止李治成为一个”失行妇人“,她爹将她送入了道观清修,她也从李治成为了李季兰。

道观是清修的地方?

非也非也,至少在唐朝绝对不是。唐朝的尼姑庵女道观似乎专门用来盛放多情的才女们无处安放的青春,武则天、杨玉环、玉真公主乃至薛涛、鱼玄机这类女诗人都做过女道士。

道观的主要作用不是清修,而是可以自由结交风流才子,这里更像是供着青灯古佛的青楼。

李季兰在玉真观长到了十六岁,肌肤雪白,貌美如花。

寂寞的道观,锁住少女的芬芳年华,却锁不住萌动的春心。

玉真观中常有文人雅士来游玩,一些风流多情之辈,见到风姿绰约又眉目含情的小女冠李季兰,免不了要暗中挑逗一番。

对此李季兰并不嗔怒,反而流露出“回眸虽欲语,阿母在旁边”的欲拒还迎,春情暗怀的她偷偷写下了:

朝云暮雨两相随,去雁来人有归期;

玉枕只知常下泪,银灯空照不眠时。

仰看明月翻含情,俯盼流波欲寄词;

却忆初闻凤楼曲,教人寂寞复相思。

很快,便开始了她的撩与被撩的幸福生活。

她遇到的第一个男子是隐居在玉真观附近的名士朱放。两人一见如故,整日抚琴品茗,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惬意舒服。

只可惜,这种快乐日子是短暂的,很快朱放离开为官,只顾着自己的仕途,哪里又会想到玉真观中的女道士李季兰。

不过,长得好看又有才的的女人注定不会寂寞,尤其是在玉真观这种地方。

没过多久就又有人慕名来一睹她的风采,这个人就是陆羽,没错就是那个茶仙陆羽。

陆羽茶泡得好,自己却被李季兰给泡了。

陆羽听说道观中有一个李季兰才学出众,貌美多情,便专程前来拜访。

两人对坐清谈,煮雪烹茶,越聊越深入,慢慢从谈诗论文的朋友,发展成为惺惺相惜的至友,最终成为互诉衷肠、心心相依的情侣。

虽然有陆羽情意相系,但碍于特殊的身份,他们不可能男婚女嫁,终日厮守,李季兰仍然免不了时常寂寞。

后来,陆羽还将自己的好基友,诗僧皎然也介绍给了李季兰。

李季兰很快便被他出色的才华和闲定的气度深深吸引住了,不断向他暗示柔情。

嗯,道姑追和尚。画面好美,不忍真视。

不过,皎然和尚佛法高深,心如止水,不生涟漪,曾写下一首“答李季兰”诗表达自己的心意:

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

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

撩汉失败的李季兰只得慨叹:“禅心已如沾呢絮。不随东风任意飞。”

朱放也好,陆羽也好,皎然也罢,这些都只是平淡岁月中的一点小浪花。道观的日子总得来说还是很寂寞平淡的。

当这种平淡和寂寞日益叠加,李季兰满腔幽深的感情终日寻不到出口。

于是,这个时候,她便开始游走在红尘之上,文风行会,谈笑风生。

她经常与许多诗友相聚于乌城开元寺,在里面赋诗饮酒,谈笑风生,她的诗名也随之越传越远了, 甚至传到了文人荟萃的广陵,她的诗被称为”形气既雄,诗意亦荡。自鲍昭以下,罕有其伦。”

其实,李季兰不仅诗写得好,讲起荤段子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据说,有一次她和许多名士畅谈诗文,言笑无忌。在场的有位诗人叫刘长卿,此人患有“阴重之疾”,也就是“疝气”,经常要用布兜托起阴囊,才可减少痛楚。

轮到李季兰吟诗的时候,她丝毫不避讳,说道:“山气日夕佳。“诗是陶渊明的诗,这里却谐音”“疝气”,意思是“您的疝气病早晚可好些了?”

刘长卿微微一笑,说道:“众鸟欣有托。”也是陶渊明的诗,意思也很明确“众(重)鸟(屌)幸好有布兜托着呀”。

一来一往,均很巧妙,却是污得不要不要的。

后来,喜文爱才的唐玄宗听到了李季兰的才名,也读了些她的诗,大生兴趣,下诏命她赴京都一见。

赶往长安时,震惊一时的“安史之乱”爆发了,长安一片混乱,唐玄宗仓惶西逃。李季兰不但没能见到皇帝,自己在战火中也不知去向,才也好、貌也好,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纵使女子多情伤,还愿终得一人心。

可惜,红尘中摸爬滚打的女人,想要守住一个真心以待的男人是有多么不容易。

李季兰有一首诗《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至亲至疏夫妻“,多么痛的领悟。

男女之间,从来都可以相濡以沫,也可以形同路人。

当一切都沦为生命里的细水长流之后,才终于明白,人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句号而已。

而今,伊人已杳,那些噙齿含香的诗句与之一生传奇的画卷,依然被后人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或褒或贬,莫衷一是。

尘香散去,归入净土,当所有凡俗纷杂在寂静中安然守侯,在千百次的回眸中,依然会记起那个手执拂尘神色萧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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