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小毛（一）

                                           小毛，小毛

人不管走多远，去哪里，心在远方，路在脚下，情在故乡；这样才能走的好，走的不后悔！

                                                                                                                                                   ————浩歌中寒

        我有个朋友也是发小叫小毛，至于大的大名早已不被我们几个记起，在这里就不多深究了，今天我就是想和大家分享关于小毛的故事。

小毛是实打实的“泥腿子”，这小子从小就学习差，上到初二就被老师撵回了家，那年他十三。在跟着他爸种了三年地后，小毛看着大他八九岁的后生去山外打工，挣了红票子回来眼馋的不行，再加上小毛他实在对屁股撅起到土里挖吃食的日子提不上一点点兴趣，一天要不就对着那几个老头，要不就对着圈里的两头母羊。

        这天晚上刚放下饭碗，小毛就对着他爸说了要到山外打工的想法，这可吓坏了家里的两个老人，特别是小毛的妈，这个老妇人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里的卫生所，那还是当年小毛他爷病重的时候去的，山外对他们来说是未知，而一切未知对这老两口来说就是危险。前些年村里有一个叫俊娃的娃娃说要去山外挣钱，可那一出去就没再回来，屋里想找都不知道上哪去找。山里的孩子有山里娃特有的那股“牛劲”，一听爸妈不答应让他去，但他和村子里的虎子哥说好再三天就走哩！这，这不叫人不守信用，那成啥人了。想着想着，一下子牛劲就上来了。他站起身就冲回自己的土仡佬，羊也不放了。第二天，小毛更是饭都不吃了，就在仡佬里管老两口咋叫都不出来，就这样熬到了晚上。老父亲放羊回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倒在炕上睡觉了，老母亲揉着噙满泪花的眼给小毛收拾行李。这一晚在这个小院里三双眼睛在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忽闪忽闪发着明亮的色彩，要是眼睛能发光啊，那这就是小院最亮的星了。

        第三天大早，母亲就叫小毛起床，小毛听到灶房呼沓呼沓的风箱声，就知道那是在做早饭，送别的饭。小毛穿了鞋到炕下的一个土窟窿里抠出一卷纸和三张红票子，纸上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这才是小毛这次坚持出山外的小心思，他要去找小花。小花就在山外，他只要走出去就能见到小花，和众多小青梅竹马一样，小毛和小花就是这样光屁股长起来的，十岁时候小花被他爸妈接走了，小毛为这难过了好一阵。其实，小毛初一那年，小花回来过一次，当时小花奶奶过世了，小花一家回来待了不到三天处理完老人的后事就走了。小毛当时在镇上的学校，周末放假回来才知道小花给他留了字条，那字条就是小毛刚才从土窟窿抠出来那个。

        “小毛，收拾好了没，吃完饭咱就走啊，快些！”虎子在小毛门口喊了一声就不见人影了。小毛这才急急忙忙把字条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到了上房，小毛妈已经把饭端上桌。整整五个荷包蛋、三个煎饼、两角锅盔馍和一盆炒土豆丝。小毛招呼妈妈来一块吃，这老妇人端了一碗羊奶放在小毛前面，叹气连连，小毛端过羊奶，这一年喝的都在这里了。老妇人看着小毛喝完，继续低头吃饭，就坐在小毛旁边给他唠叨：在山外不比家，注意身体、吃饱穿暖，小毛吃了三个荷包蛋，两角锅盔馍和半盆土豆丝，把剩下的菜留给下地的父亲，就匆匆出门了，他知道虎子哥这人性子急，一定在村口等他着呢。这时，老母亲叫住他，指了指靠在院墙旁的编织袋，又撩起沾满油污的旧围裙从裤腰拿出了一沓钱，抬起手说“这些都带着，你爸说了，我娃在山外生活不下去就回来”。小毛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他啥也没说，接过母亲手里的钱，拎起编织袋就朝门口走，不敢回头看一眼。

        在跨出院门时，母亲在后面叫喊“毛娃子，不行了就回来，年前一定回来，咋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