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张狂(3)
我是每周一休假,这种休假如同鸡肋。别人休息,我是加足马力在上班,别人上班时自己好像又是无所事事的游民。所以我的周末简单粗暴,不是闷着头睡大觉,就是逛街花钱买痛快。
V盛国际广场是市里最高端的购物中心,汇聚了世界名品。什么Chanel 、LV、Versace、Dior、Gucci等等,看得我眼花缭乱,说句玩笑话看又不要钱,买不起不兴我看呀!说实话非常喜欢里边的购物环境,穿过足有六米高大门,帅气英俊的门迎小哥一个招牌微笑,伴着空气中淡淡的馨香,耳边流淌着悦耳的钢琴曲,那一刻,外面的喧闹嘈杂被彻底阻挡,一个美仑美奂的世界呈现在眼前。大厅中央一架水晶钢琴在银光闪闪的灯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一块磁铁吸引着我。钢琴演奏者是一位穿着晚礼服的美丽姑娘,其实她的模样我看不真切,那么华丽的晚礼服,大概拥有花容月貌的漂亮姑娘最合适了。我每次都是有预谋地坐在大厅里欣赏,就像参加现场演奏会一样认真,肃穆,可是还要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来,仅仅购物累了歇息片刻。可一旦屁股坐下去,我会连听好几首,甚至抱怨为什么弹完三首就要休息。对于我这个刚刚走出校园的姑娘,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带着魔幻的磁力。
这里共四层,每层格局差不多,宽敞的购物街,精致的名品店,一个个陌生的英文字母在眩目的灯光下,魅惑地朝我笑,有几分暧昧还有几分高傲。哼!现在买不起并不代表永远买不起。我对于它们的公然挑畔有些忿忿,心中突觉不爽。
“嗨,张维萍!”一个清脆的女声将我从臆想中拉回现实。谁呀?在这地方还能碰见熟人,心中顿生纳闷。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踩着斑斓的云朵向我飘来,难不成是姚娜娜?还没等我站起身看个究竟,云朵大咧咧地坐在我身旁。“哟,姚经理。这么漂亮哇,我都不敢认。”我这才看清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一条碎花长裙如春天的花园,色彩明艳、柔美。在公司里几乎没见她穿过裙子,一直走得洒脱帅真的女汉子形象,这样打扮颇有几分妩媚。“瞧你真会说话,难怪唐晓枫器重你。”我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像丑小鸭被推上舞台有些忸怩。
“姚经理,你来购物?”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哦,我来换个包,上次买回去发现内兜有点问题。”她依旧大咧咧地笑着,顺手甩了甩手里的包。我迅速地撇了一眼,对,是Lv,这个最好记的。“姚经理好有实力,年纪轻轻就能享用名品,真是望尘莫及呀!”我说。“哎,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买不起?你多好,比我小三岁才出社会。我呢,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整整七年,白瞎了。”她的目光有些涣散,眼神黯淡下来。或许是我眼中的同情刺激到她,也或者是碰到她的痛点,仅仅几秒钟,她又恢复平日凌厉的眼神。分手时,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给你,香水。你会喜欢的。”“不,不,不,这……这……不合适。”我语无伦次地回答着,内心是极度排斥。“拿着吧,小盒没多钱?咱们也同事一场,以后公司还需你出力呢。”说完这话她好像也有些不自在,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还没走出这段感情,我只好伸出手一再地感谢。她像风一样又飘走了。
我继续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这瓶Chanel香水。我打开包装,仔细打量这个精致的淡紫色瓶子,的确不多,只有30mL,也得好几百吧,我暗自思忖。平白无故地接受别人礼物总不自在,不行,还得还回去。
日子就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数不清叶子,一年一年就这样周而复始,抽芽,长大,凋零,再抽芽,长大……
不知不觉,这种骑驴找马的日子过了快一年。那个说话如蚊子哼哼般的谢华,如愿嫁给了唐晓枫,两个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直到有一天唐晓枫说谢华生了个大胖小子,要请全公司人吃饭,我才发觉时间太不经用。
前几日,看到温水煮青蛙的故事,我的感触颇深。这里的环境和工作节奏我也慢慢适应,可心里依然有些不甘,我不能做这只青蛙。实事上,我已经安然地做这只温水青蛙了。
身边的同学,还领着二千多工资,我已经大踏步朝前奔了。如果哪个月有促销活动,我的工资是他们的三倍还要多。我的爸爸妈妈觉得这样挺好,女孩子嘛,就该往城市跑,而且儿子女儿在一起互相有帮衬,他们就更省心。
二十五日发工资,我寻思着过几天国庆节放假去日照玩,除去房租吃饭,出去玩应该没问题。
“待会发工资,叫谁谁进来签字。”马静站在财务室门口半张着嘴吆喝道。她因为个儿高,做过一年模特,长长的高级脸上长年挂着冰霜,偶有明媚的笑容如黑夜中的昙花,转瞬即逝。公司是在我的提议下按部门分割成四部分,我在销售部,占着窗口的位置做出隔间。马静的财务室在总经理办公室外边,这样更好保护公司财产。按惯例,从部门经理发起,唐晓枫,马静,张维冰,郭添泰,接下来是我。“你数一下,3600,本来5000,扣除1400,数好了签字。”马静面无表情地讲。“怎么扣掉1400?为什么?”我很纳闷,语速极快。“因为你签收了一笔1400元的定单,却迟迟未上交。”她依然不动节色。“马静,我想起来了,你上次问我,我都告诉你了,我交给你们财务小王了。”“可是财务只有你收到款的定单,却没有你交账的任何字据,你看你的原始定单没有收款单。”她摊开一张未盖章的预售单,落款处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可是我真得交给小王了。”我还在极力回旋。“那你问小王,这是你和她的事。交给她为什么不开收据呢?”“那天你不在,我交给她,让她转给你。”“那你为什么不让小王给你打张收条呢?”“我……”“再说小王也离职了,这是她电话,只能你自己问问吧!”我沮丧地垂下头,拨通电话,那边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我怔在那里,这事闹得我像在贪污货款。
三个月前,接待了一个朋友的定单,我收了1400元的定金,因为第二天要休假,急匆匆把定单交给售后,定金交给财务。可是马静不在,公章都锁着,就放心地交给小王。可是小王没有上交,而且上个月因结婚辞职了。
就事对我影响很大,不但1400元钱也不算小数目,而且是钱财上面的事情,以前公司的司机就干过贪污货款的事。我是如何也接受不了被人怀疑,尽管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的为人,但是身边的朋友还是提醒我,这事怨不得公司。上班都快一年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心里难受。我就去找老张理论这个事情。老张说算了,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已经被扣了,他补偿我。我心想这哪成呀,我的嫂子可是个厉害主,她要是知道这件事,家里还不弄个鸡飞狗跳的。
我去找唐晓枫,心存侥幸。
“唐总,扣钱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我让财务扣的。”
“可是,我是真得交给财务小王了。”
“可是没人证明。”
“晓枫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贪污的。”
“没人这样想,你多心了!公事公办而已。下次要注意。”唐晓枫风轻云淡地回答我。
我郁闷地下楼,找展厅大姐诉苦。可大姐神秘地告诉我,公司的人见我用名品,高档货,什么香奈儿的香水,都从哪来得钱?简直细思极恐。她说:“我都为你开脱了好几次,还得罪了不少人。”我皱着眉头,敢情自己跑狼窝里赚取同情。
香奈儿,是的,我平时就不用香水,因为稀罕那瓶香水,把它放在包里当装饰品。谁知?算了,扣了就认吧,爱咋咋地。
展厅大姐絮絮叨叨着,她一边为我叫不平,一边是得意地笑。我头昏脑胀请假回家休息。
我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委托老张交给老唐。可是报告非但没交上去,反而成了爸妈教训我的理由。“萍萍,你可别乱来,辞什么职?你找好工作啦?可别这山望见那山高。”他俩轮番轰炸。“就是你一千个不愿意待,也得待着。”爸妈口气强硬,似乎这事管定了。
“萍萍,你们公司工资高,你还是个部门经理,好着哩。”他们苦口婆心劝慰我。
想着如果立刻辞职,“马"没找着,“驴"也跑丢了。算了,谁不是为生活低头,任性是需要经济做基础,否则就是愚蠢的行为。想到这里,心底升起一阵悲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