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55)股份的事
津渡(55)股份的事
文|大尾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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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津渡(54)涔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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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老肖问佳慧:“这小刘原来是做什么的?”
佳慧说:“他是记者,后来负责报社广告部。”
“不上班了,他靠什么养活老婆孩子?先前当着他的面,我不好意思细问,他是不是很有钱?”
“他当然有钱了,东方哥买门面,就向他借了30万。”佳慧话一说出口,立即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东方借钱买门面?30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肖问佳慧,老石也一惊,刚喝下的一口酒呛进了气管,猛烈的咳嗽起来。
佳慧不会撒谎,放下饭碗,站起来一边帮爸爸捶背,一边老老实实地交待:”上回关宏银不是通过您买了个门面吗?没几天他就不想买了,找到东方哥,东方哥怕麻烦您,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接把的人,只好借钱把门面买下来了。"
老肖生气地说:”这小关搞事怎么这么不牢靠?你们两个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待气喘顺后,老石对老肖说:“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东方比小关这人还靠得住些,何如也?我看人还是看得很准的。”
老肖对妞妞的外公说:”给我倒杯酒压压惊,拉了这么多的债,生意又没有搞起来,想想头都晕,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操心。”
在矿上的食堂里,东方夹了一片卤耳尖,细细嚼着,对彭师傅说:“彭师傅,没想到你的卤菜也做得这样里手,这卤耳尖,脆,爽,香辣入味,比党校旁边的和记卤味店的卤菜一点不差。”彭师傅端起酒杯,和东方碰一下杯,说:“朱校长,就你这句话,我单敬你,以后想吃点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包你满意。”又敬了喜哥和涔元,说道:“我对我的手艺还有几分自信,你们几位老板都在,我想借这个机会提一个要求,给我一份配得上我厨艺的工资。”
喜哥心情很好,说道:“我打算把两间房子装修一下,改成包房,往后招待客人,不用再带到镇上去了。朱校长,刘记者,我考虑每个月给彭师傅加五百,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从下个月就开始执行。”
东方对矿上经营管理的事从不过问,涔元和喜哥总共只见过几面,喜哥征求两人的意见,只是为了表达尊重。东方和涔元对喜哥的决定自然没有异议。彭师傅心里装的是涨个两百或三百,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涨幅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喜出望外,又是一轮敬酒,表态要让来客吃得满意,不痞门子(不讲难听的话)。
山上显然没有山下那么热,到了晚上,一阵阵微风吹过,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月儿弯弯挂在树梢上,虫子扯着喉咙嘶叫,生怕输给了邻居,有的厚重,有的轻巧,有的沧桑,有的柔婉,轻重高低,直如一部繁复的交响乐,直抵人心,让人觉得人类花费无数金钱和精力摆弄音乐,只是东施效颦罢了。
涔元拿出工夫茶具,为喜哥和东方泡工夫茶,用的是大红袍茶叶。东方这些年受涔元的影响,也讲究喝点茶,他仔细观摩涔元的泡茶程序。喜哥看着摆满了半张桌子的茶具说:“我出门就是一个茶杯,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家伙?”东方说:“喜哥,这几样你就嫌多了?涔元是不方便携带,摆在桌上的还不到半套。”看着玲珑小巧的茶壶和茶杯,喜哥感叹道:“我在外面喝茶的次数也不算少,这么小的茶壶和杯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一杯不够一口喝呀。”
东方笑着说道:“喜哥,你那不叫品茶,叫牛饮。工夫茶的茶壶讲究小、浅、齐、老,茶杯则是以小、浅、薄、白为佳,大壶大杯,那还叫工夫茶吗?”
繁复的程序之后,涔元开始斟茶,他把三个茶杯摆在一起,将茶汤依次循环洒入茶杯,如此反复二三次,喜哥早就不耐烦了,端上最近的一杯一竖就下喉了,等他放下茶杯,看到涔元和东方正端着茶杯观色,闻香,然后才小口啜饮。他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说道:“就你们文化人的名堂多。”
喝第二杯的时候,喜哥学着他俩小口小口地喝,果然齿颊生香,回味悠长。
涔元说:“这水还是硬了一点,下次买点矿泉水来泡茶,效果会好一些。”
“我们山上就有泉水,明天我带你去,没有受过污染的。”喜哥说道,“以前到处都有,开了矿之后,泉水也少了,再过几年,就更难得说了。”
微微流点汗,喝着热茶,越喝越有味。喜哥说:“我们三人难得聚得这么齐,我想讲几句心里话,一是感谢两位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当时把矿卖了也就没我后来什么事了,你们用参股的方式救了我。二是感谢你们的信任,始终支持我,才让我们走到了现在,路才越走越宽。说实话,我们圈子里的那几只腿,东方也熟的,连读过高中的都没两个,有了钱就吃喝嫖赌,不愿把钱投到生产和安全设施上,能敷就敷。跟着你们俩,我学了很多东西,我自认为那帮朋友已经和我相差不是一个档次了。”
喜哥饮了一小口茶,继续说道:“搞我们这一行,乱七八糟的事多。上次王国富要强买我们的股份,我拖了一阵子,后来差点就要松口了,是东方出面摆平了这事。王国富要的是20%的股份,东方替我们保住了这些股份,我想宣布一件事,我要把我的股份分10%给东方。”
涔元点点头说:“我没意见。”
东方说:“处理扯皮割索的事,讲的好听点就是对外公关,当初就是分给我的职责,我只不过做了我份内的事,哪能分你的股份呢?”
“我办过多年企业,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当老板的一半的精力都要花在这上面。当初我走投无路,不得不出卖煤矿,就是因为和镇上及村里的关系没处理好。后来东方接手对外的事,我才腾出精力搞点正事。刘记者,我跟你说,我个人的石膏矿里的好多麻烦事也是东方帮的忙,我问你,我该不该把我的股份分给他10个点?”
涔元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看得出来,喜哥是真心诚意的。东方是和我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的,我了解他,他不会接受的。这样,我打个圆场,都听我一句话,你把10个点的股份再减一半,5个点赠与东方。东方,你不要再推辞了,再推辞我们就有理由怀疑,你不打算卖力干活了。”
东方笑着说道:“涔元你这么一说,我就是想推辞,也不敢了。股份的比例原来是这样的:喜哥占55%,涔元25%,我20%;喜哥你把你的分给我5%之后,喜哥占50%,涔元和我各25%,从公司法来讲,喜哥不再是绝对控股的股东了,我和涔元联合起来,和你就是一半对一半,你可要三思哦。”
喜哥办成了一件大事,兴奋地搓着手,对涔元说:“刘记者,不要光顾着说话,忘记泡茶了。和你们俩在一起共事,我没有不放心的。”
喜哥走的时候,说房里有夜蚊子,明儿喊个木匠给这个房加装一道纱门。
东方和涔元洗过澡后,已是半夜了。东方把从山下带来的竹席子拿下来,铺在床上。两人把灯关了,躺在床上说黑话。
涔元问东方,干了几年副校长,对下一步有什么想法没有?东方说:“志雄哥也问过我,他说我可先去团市委过渡一下,然后下到乡镇,这样升迁空间大一些,到教育口做到校长局长就到了天花板了。下一步怎么走,涔元,你帮我把把脉。”前些年东方确实有些野心,现在有了机会,他反而犹豫了。
沉默了一会儿,涔元说道:“中国自古以来,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先讲天时,照惯例,39岁如果不能升到处级,往上的空间就狭窄了。在这一点上,你是吃亏的,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黄金十年,被你浪费掉了,几年前才弄了个副科,如果到乡镇去任职估计是两年后,级别到正科,那时就近40了,与你竞争的将是年纪小你一大截的年轻人。再看地利,你如果想走得更远,必须有乡镇任职经历,行业跨度很大,你以前的资源基本清零,你得从头学习,从头起步。因此地利你也不占优势。再说最后一点:人和。暂时来看,龚书记会助你一臂之力。龚书记本届任职期满后,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往上走,他走了以后,这个优势就弱化了。综观这三点来考虑,你的仕途并不平坦。
“刚才说的都是外部因素,再看内部因素。从政离不开个人能力和性格特点。官场讲政绩,要出政绩,就必须具备一定的能力。你有大局观,应对复杂问题头脑清醒,分得清轻重缓急。责任心强,敢拍板。从能力上讲,你没半点问题。关键是你的性格,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人的性格一旦形成之后,很难改变。你个性太强,没有城府,不会伪装,遇事宁折不弯,这是官场之大忌。”
朦胧的月光在窗户上随意涂抹些黑白的颜色,外面的乐队好像有人指挥一样,突然停了下来,短暂的停顿之后,活泼泼的比先前的更精彩了。
东方轻轻说道:“涔元,你我不谋而合,只不过你在峰岭之外,比我这个当局者看得更为透彻。思来想去,我想就在熟悉的领域,做点想做的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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