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书生死了
一个书生,向往着行万里路,看尽远方的诗,可是才刚迈步,就倒在了追寻的路口,那他所憧憬的诗和远方,究竟还在不在?我想了好久好久,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我曾经很喜欢看书,野史杂谈、朝代演义、诗词歌赋、故事小说都喜欢,除了课本不爱看。语文老师对我喜爱有加,其余各科老师对我痛心疾首。
还记得我上高中,宿舍里每个人都有绰号,我叫“书生”,我的成绩不好,有这个绰号只是因为我有很多书,各种各样的书,那时候很瘦,戴着细框眼镜,文笔也还不错,看起来勉强像个读书人。也讲义气,想看自己拿,不慎被抓到了,只管说是我的。
后来高考,以微小的差距,勉强考上了大学。没有意外的,我选择了离家千里,大步远去不问归期。
上大学后,我依然喜欢看书,图书馆里的漫画杂志故事会、小说诗词散文集我都挨本的看,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候是一整天。带一个水杯,刷一毛钱的热水灌上,找个角落,一本书,戴个耳机,世界只我一人。
我不知道书生什么时候死的,我想了很多很多遍,也没能想明白,但是我知道,书生真的死了。因为书生喜欢看书,而今书上落灰也无人擦拭;因为书生的手很稳,一手字洋洋洒洒,但是笔锋厚重带着点少年义气,而今字迹漂浮,难以成书。还因为很多很多原因,我知道,书生真的回不来了。
书生死了,活着的究竟是谁?
“敬往事一杯酒,祭奠死去的书生。”还记得有一次,我对闷头吃饭的胖子笑着说,“我看过海天一线的壮阔,明年想去看看黄沙漫天,一望无垠的苍茫。”
“看个屁,不如去多吃几顿好的,改善伙食。”眼前曾经的胖子已经成了瘦子,可他想不到,几年后,主动去追寻那漫天黄沙的反而是他。
此时的我一样笑嘻嘻,看起来依然洒脱,却笑的意味难明。一样的远方,但是诗没了。我再也不介意说些违心的鬼话,不介意对眼前的苟且报以微笑,不介意对所有人,好的、坏的,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赞美。
记忆拉回一三年夏天高考前夕的最后一次动员大会,校长在礼堂的台上长篇大论。我记不清他说的其他内容,只记得最后一段话:“同学们,人生就像猴子爬树,当我们一味的抬头往上看,看到的永远是红的,那是上面猴子的屁股,我们可以爬的很高很高,但是我们看到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区别。爬一尺看一尺的景色,看到的才是独属于自己的风景。在座各位同学,今天我不祝各位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只愿各位往后余生,脚踏实地,记住今日之风华,归来仍是少年模样。”
看着眼前瘦的皮包骨头的胖子,烟不离手,黑眼圈浓的像上了墨,头发盖过了前额,油光发亮,微信的工作群不停的提示着新消息,每天加班到深夜,只为了在这个城市糊口饭吃。我记得当年他意志坚定的说想当一名教师来着?眼前的他和站在讲台上传道受业怕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边。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可惜俱往矣。时代变得很快,我们变得更快,当年的少年同学,早已不再年少。
书生死了,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远方还在,属于他的诗和远方已经牺牲了。书生已经死了,所以墓志铭是我写的:“操蛋人生的牺牲品,当下生活的残次品。”
也许有一天,这个在灰烬的余烟中新生的魂灵,会带着这具躯壳奔赴曾经心心念念的远方,想必也只剩一曲悲歌聊以祭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