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关于前世的梦境了,那些梦境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可信,里面人物的情感动作看来感同身受又分外熟悉,她本是无神论者,这些日子里来却开始相信前世今生了。
今晚的梦境分外奇怪,之前连续十个晚上像连续剧一样的故事结束后,她已经半个月没梦到过这些事情了。今晚的情节却不一样。过往的梦境不能算是经历,她总是以第三者的角度在旁观,而今晚,却是第一人称的视角。
“哥哥~”
“诶!我的除夕小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她真切感觉到那少女是自己,可一言一行却又不受控制。
“我才不是大姑娘,娘说成了大姑娘就要嫁人了!我要陪着哥哥,哥哥也不许娶姑娘回来!”
“小除夕,哪有姑娘是不嫁人的呢,你不能陪哥哥一辈子啊。”少年摸摸那少女的头,温暖一笑。
小除夕很自豪,因为哥哥对着其他人都可凶哩,只对她这样笑呢。
不知为何那少年的脸庞总是看不清,可她潜意识里觉得,应当是俊俏的。
场景一转,从深深庭院到了城门大关,少年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她泪眼婆娑紧紧抓住他的披风,哽咽开口:“你就不能不走嘛?”
少年似乎眼眶微红,开口道:“小除夕,我……”末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少女抱入怀中 ,摸摸她的头。
少女在少年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到了该出征的时候,少年松开她,对她说:“小除夕……我该走了,来,跟哥哥说再见。”
她鼻涕一把泪一把,袖子上一塌糊涂,却固执地一边摇头一边不肯道再见。
场景再转,却是端坐的她被一个丫鬟抓住衣角,那丫鬟慌张大喊:“不好了长公主,摄政王他……他,战败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
颤抖的声音却不像自己的,问道:“那……那哥哥呢?”
那丫鬟的头埋得更低,声音更小:“摄政王……摄政王他……下落不明……”
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梦境再转时,到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群臣激愤,抨击有力,说她的哥哥居心不良,图谋王位已久,早生反骨,今日幸而除之后快。
她身服只在册典上过一次身的青鸾乌裾,带了一整套的黄金红宝的头面,凤尾步摇,环佩轻响,衬得她气度端庄。
可她走上大殿的百步里,是她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
她从小受哥哥照拂,如今是该她回报哥哥的时候了。
“长公主到——”大太监阿福的通报。
众臣皆惊奇,早已不出宫门的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在众人或揣测或不善的眼光中,她朗朗开口:“众卿,何事喧哗?”
这位长公主素来与摄政王交往甚密,如今也不知是何意。群臣静默,不敢答话。左相丘奇新站出,回禀道:“回禀长公主殿下,摄政王意图勾结邻国乌爻谋反。”
一阵静默。
“呵。”她冷笑,“我却有疑问呢。”
她踱到大殿中央,复又开口:“摄政王这个谋反的时机,怕是不太好吧。若说最好的时机,莫不是先皇刚驾鹤西去的那段时日?四下里群虎环伺之时,我幼弟他年纪尚小,如何能撑起这泱泱大国?照你们来说,摄政王为何不那时夺王位呢。”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又开口:“本殿幼弟继位不久时,七王叔起了反心,拥兵自重,是摄政王平定了叛乱又当机立断诛杀叛贼,若是那时起了反心,此时,怕是这金銮座上的人,早就是摄政王了吧。”
左相突然站出大吼:“牝鸡司晨者,竟敢侮辱圣上!”
这一声大吼,仿佛惊醒了众臣,顿时议论纷纷。
她冷笑,以声音压了下去,道:“这朝堂之上,有八成都是摄政王的门生吧。”
“既然摄政王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替他来吧。”
她站在这大殿中央,朗声道:“吾以吾命证吾身,摄政王之心,犹如吾心!”
她拔出佩剑,引颈自尽。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想问哥哥,这一国长公主的葬仪,可够你周旋?
她仿佛受到某种不知名力量的催促,骤然坐起,握了握拳,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烈火焚烧的蚀骨之痛。
梦醒了。
几分钟的恍惚,她仿佛在辨别梦境与真实。
“滴滴——”
手机在响,她想起今天要飞去韩国进行一场谈判。
“5:20起床,航班。”
手机备忘录提醒。
她尚有些茫茫然地起床洗漱,没来得及吃早饭,好不容易才打车去了机场。
这次去韩国的任务不过是走个过场,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只会分配给她这样在公司待的时间恰恰好尴尬的人。她联想到刚刚的梦境,心想:我那个摄政王哥哥怕是不舍得让我受这样的苦吧。想罢又忍不住嘲笑自己,想着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少女心。
“尊敬的乘客们,AF480号的航班已经到达,请您带着您的登机牌和随身物品到5号登机口准备登机。”
她收拾起行李和心情站了起来准备登机。
等到了飞机上时,她拉下遮光板,戴上眼罩,系好安全带,打算好好睡一觉。
正要进入梦乡之时,旁边一个男声传了过来:“小姐让一下好吗?我放一下行李,不好意思了。”
她心情有种被打搅的烦躁,一把扯下眼罩,正打算丢他一个白眼,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当然不是因为他长的有多帅,可她看了一眼之后,眼泪却汹涌而出。
那男人温暖一笑,就是他对着她时的那种笑,悦耳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除夕,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