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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谈场爱(八)

2016-10-11  本文已影响45人  遇鬼

“我害怕。”姑娘断断续续抽泣,往他怀里靠,时南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女生因为害怕一双劫后余生惊悸的眼睛闪着泪光,紧紧看向他,抓紧了他的衣摆,时南握了握她的肩,“我送你去医院,别害怕。”

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在路边打了车,女生没与大卡车发生正面冲突,只是擦在了侧边,左边的胳膊和腿已经血迹斑斑,“奶茶妹妹”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车。

“学长对不起,我只是,我不太习惯红绿灯,我们镇上的马路没有红绿灯。”女生低着头,想看他,又不敢看。

“没有人怪你,下次小心就行了。”时南眼睛盯着司机前面的导航仪。

“谢谢学长。”女生轻轻地接话。

三人到达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6点了,最后还是建议住院。时南去交了住院费,打算走,觉得应该进病房跟她们打声招呼再离开。

“夏夏,我不想把学长给你了,我发现我喜欢上他了。”短发姑娘半躺在病床上,伸直了腿,半个身子烧地疼。

“嗯,我不要他了。”夏夏撑着胳膊坐在一边,面上欣慰,还好冒失丫头没出什么事,处了不久的室友,俩人的友谊刚好处在相知不熟对方甚好那一段。

“你真好。”姑娘笑得太激动,疼了一下。

“我先走了。”时南在她俩说完话后半分钟内走进了病房了,“你好好照顾她。”

“学长慢走。”床上的姑娘在身后喊,带着女孩天真的小兴奋。

“秋心,我的脚会不会太臭啊。”木周撑在床上,秋心在给她剪脚趾甲。

“别动,小心我给你剪下一大块肉来。”秋心不耐烦地把她的脚捏过来。

“你为什么偏要现在剪啊,我腿好了我能自己剪。”木周有些尴尬,脸稍稍红了红,毕竟自己作为顽固脚气患者,不好意思让别人离自己的脚太近。

“睡觉的时候老刮我,我不舒服。”秋心皱皱眉。

“喂,你嫌弃我脚臭也别这么明显啊。”你自己非要剪的,我还不乐意呢,木周的脸更红了。

“别动。”

时南往外走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嘴角戏谑,隔壁铺睡着的就是梁木周,她正纠结于自己的臭脚会不会熏死秋心,没看到他进来也没看到他离开,他一个表情也没有走到了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想不通自己居然会盯着这么恶心的画面看了许久。

“好了。”秋心终于把脚放了回来,木周觉得自己重回到地球表面。

“早点睡,今天我得回学校一趟,明早来给你送饭。”秋心往洗手间走,“你忙就不用来了,我可以让别人带饭。”木周冲着洗手间喊。

“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知道。”

秋心走了半晌,木周才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条腿去卫生间洗漱。准备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木周的前半生,极想忽略又不能忽略的部分常在梦里出现,所有的痛苦最后都归结在时南的一个巴掌上,然后身体挣动了一下,自己吓自己从睡梦中醒来。

她没哭,只是眼睛湿湿的,很多次这样醒来,秋心总会把手盖在她眼睛上,潮湿的温度可能来自心底吧,小心翼翼的,带着私心宠爱的,覆在木周单薄的眼皮上。

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黑得纯粹,木周的嘴角扯过一个笑,想到谁了吧,然后和被躺下,入秋的夜里已经凉了,床头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而后传来一阵欢快的铃声,最最热闹的声音下藏着一道暗光,她知道她赖以快乐放肆的三年,仅三年,戛然而逝。

“木周啊,你姥儿,你姥儿,你姥不在了。”姨儿在那边说,活人是忌讳说死的,那死,是不在了,不在即是,她带给你的,她要带回去了。

木周的眼泪掉下来,滴在苍白的床单上,那块泪渍越来越大,湿了一片。

木周这辈子最能忍,有两样没忍过的,对时南的喜欢,和生离死别。

二十一年前有个小孩没人要,扔在姥姥家,姥姥给她找奶喝,姥姥给她找朋友,姥姥说,“只要木周快乐,姥姥就知足了。”

从小木周跟在姥儿背后拾破烂,上山找草药卖钱,也会帮着别人喂牛,像个假小子,别人远远地看见她坐在牛背上,就问,你家那个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呢?

姥姥撑着锄头,直了腰,“是女娃咧。”

“女娃好啊,女娃读了初中就可以出去打工给你挣钱了。”那人带着斗笠,望向木周,笑了一眼。

“放屁咧,我女娃是考大学当人才的。”老太太严肃起来,催那人离开。

木周想,大学是什么,人才是什么,她摇摇头,不懂,看了眼被她骑在背上的老水牛,水牛正往溪里走,正是梅雨时节,溪水疯涨,她整个人摊开,霸道地趴在牛身上,我才不想上大学呢,牛,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可是姥儿喜欢怎么办。

订到早上5点的车票,木周给秋心打了很多个电话,优美的女声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她一个人拿着医生给的拐杖和书包里的衣物上了开往凉川的火车,她的书包,什么都有,钱,卡,身份证,钥匙,她的家寄居在这个包里。

到达凉川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0点,还好买到了直达票没有转站的麻烦,期间秋心还是联系不上,她的心隐隐开始焦虑,木周焦虑的事很少,她可以痛经痛得要死的时候参加学校短跑,也可以看上谁就胆大地直接上,只有那些原本就平铺在她生命轨道上的人,她一个也不敢丢。

应心在县城车站等她,“木周姐。”他的声音有点哑,驼着背,像村口买烤糍粑的老大爷,常年在油烟和琐事里熏炸,那一口的风土味,让木周惊诧了。

许应心啊,是三个孩子里过得最快乐的,敢不听话,有青春期的叛逆,有着了魔的离经叛道。

木周看着他的破洞牛仔裤,想起来有一次三人一起吃饭,秋心搂过木周的肩,盯着应心,“你木周姐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啊?”木周正准备顺杆爬往应心那边假羞涩一笑时,应心翻了个眼白,“我瞎啊。”

时间真是一段路的小偷。

“快走吧,我想看看姥儿。”木周想自己应该稍稍笑一点,像每次寒暑假回家一样,坐在归程的车上就开始傻笑。

“我背你。”应心一开始就看见她的腿了,蹲下身。木周叹了口气,像是有口白雾凝固在空气中,想说老子没残呢,只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站起来。

姥姥的灵堂已经摆上了,就在堂屋,苍老清瘦的身体放在她原先的寝房里,木周拿了香,先是拜了一拜,堂屋里跪着的就只有阿姨叔叔,姥儿也挺惨的,到死了,无儿无女,到了,只有她这个外姓孙。

许家姥姥有个儿子,读了高中,那个时候的高中生跟现在的研究生一样金贵,可是啊,那个儿子参军回来患上了自闭症,在木周很小的时候他自杀死了。

许家姥姥还有个女儿,从小是个哑巴,许家姥姥担心她嫁不出去,从她十三岁开始就给她说婆家,她23岁那年终于嫁给了邻村一个男子,回来生木周那年变成了个精神病。

可能他们祖上就遗传犯病吧,木周想。

现在许家姥姥也走了,许家终究是一个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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