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信
一直保存着上师范期间父亲寄来的信。
独处时,经常翻看,看着看着,总是泪眼模糊,涌上心头的是幸福和心酸。
88年11月24日,父亲在信的开头是一连串的发问:“你星期天回校,那天我在车站早回来一步,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几点车子回去的,到新浦天黑了没有,到校时间是多会,是否赶上了上课。”我记得上学时,每次都是父亲骑自行车送我去车站,每次都要陪着我一起在车站等车,直到我上了车离去,他才会离开。父亲身体不好,但是一直坚持送我,我心疼父亲,有时候就会“逼着”父亲先回去。想想那一次,他肯定是拗不过我,只好先走一步了。可是往往就在我走后的第二天,父亲就会写信给我。看看父亲这般牵挂我,真的不应该那么做。如果现在,父亲还活着,还是要送我,我一定让他送个够,一直陪我到最后。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还是让父亲在车站陪着我等车的。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挂念依然在。88年11月9日的信中,他问我:“你走那天到海州时间不早了吧,吃晚饭了没有呢?晚上上课迟到了吗?几点钟到达学校的呢?我从板桥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你六点到新浦吗?"父亲文化水平不高,言语甚至有些混乱,可是信中的那份深情,我却清楚地感受得到,因此经常感叹,世上最爱我们的男人莫过于父亲。除了父亲之外,哪里去找这样不求回报纯粹的爱。
记忆里,我好像从来没有瘦过,属于那种壮壮的体型,从来没有拥有过骨感美女的体重。可是在父亲眼里,我却是瘦了的。依然是在88年11月9日的信中,父亲说道:“在生活上不要受饿,我看你这次来家很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看看,家里也不是过穷,为什么要饿着肚子呢?加快恢复身体吧。”
父亲是个普通的农民,不会说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信中全是琐碎的小事。86年10月23日他说家里一切都好,很幸福,叫我不要挂念。89年3月18日告诉我二哥买了录像机;89年3月30日告诉我大哥二哥给爷爷奶奶的坟立了新碑了;88年11月24日告诉我二哥二嫂叫他去吃饭,孙子抓了两把猪肝放进他碗里,还说什么应当小的先敬大的,大的再爱护小的;88年11月9日,说他上午去了宿城大姑家,中午吃了饺子,下午打麻将,不但未输,还赢了两元钱;88年11月2日,说银行的兑奖券,一共兑了六元钱;88年9月5日,说二嫂就是脾气大点,平时对他还是不错的,要我多谅解;89年3月10日告诉我毛线已经买好了,不知道我要什么样式的,是打花的,还是织平针,又告诉我借人家小麦200斤,换了大米120斤,叫我钱不够的话,一定要跟他说。
保存下来的信不多,仅有九封而已。但是足够了,足够我享受和回味父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