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梦|十五、契约（下）

“少主……”门外娇柔的声音似有些犹豫。

“去！”

“是。”灵犀无奈下了楼。

“你凭什么剁我？”

“你越界了。”他瞥了瞥放在一边的枕头，示意道。

“你……你真都要剁我？”她看着他眼里的怒火，感到恐惧。

“击掌的誓言，你当是玩笑么？”他瞪着她，眼中露出一丝凌厉。

他是认真的！若他现在说拿把刀杀了她，她倒是不怕，反正判官许了她不死之身。但是，他现在要剁她的双手双脚。判官可没说会保她四肢齐全啊！况且，判官还说让她活到百岁。难道，她要没手没脚地活到一百岁么？不要！

她噙着泪水，扭动着身体。挣扎无果，自知自己摆脱不了他，脑中不断思索着自救的办法。

“你……你说过许我越界的！”

“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是……是你把枕头推过来的！”

“你没说不许推枕头。”

“……”

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灵犀已经回来了，手里真的拿了一把菜刀。明晃晃的菜刀寒光闪过，映出她满脸的惊恐。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她最后的一点倔强，奔溃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欺负我！”她已经没有心思顾虑自己的形象了，敞开了嗓门，声音传遍了这座简陋的客栈。

“床是你铺的，规矩是你定的，掌是你击的，界是你越的，这也叫欺负你？”他俯身，冷冷地盯着大哭不止的她。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哭她的委屈，哭她的遭遇。是她太高估自己，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其实，他早就说过了，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对于他而言，她就是一个玩具，玩腻了，自然就要扔了。不过，他狠一点。玩腻了，他也要将她毁坏殆尽，绝不让她好过！

她以为，她可以改变他的。她错了，他才是改变她的那个人。他的出现，让她累积多年的优雅荡然无存，底线也在不断下降。他就是个恶魔！自己不过是个凡人，又只身一人，如何跟他斗？是自己不自量力，才落得如此下场，她活该！

她大哭着，哭了很久，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已经没有眼泪再流出。他的钳制，不知何时变成了怀抱。他侧躺在她身旁，搂着着她。听到她哭声渐小，喘息急促，他轻拍着她的背。

不就是剁手跺脚么？她给他就是了！大不了，跳一次楼，溺一次水，着一次火，她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见她渐渐平息，他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握住她无力的小手，一吻。

“手脚暂时先放在你身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剁了，听明白了吗？”

她小声地抽泣着，没搭理他。他的话，充满了陷阱，她不敢随便再应了。

见她没回答，他抬起她的小脸，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和鼻头，认真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灵犀拿来纸笔，他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了一份约定，让她签字。她怎么觉得，像是在签卖身契？要是真的签了，恐怕就真的与自由无缘了。

她背着手，远远地站着，桌上还放着那把锋利的菜刀，看着让她心里发怵。灵犀一扫，带着菜刀，离开了房间。

“过来。”他拉出旁边的一张凳子，示意她坐下。

她极不情愿地挪着步子，到了他身边。

“契约：今甲方吕清盈自愿将生命和四肢抵押给乙方冷华林……冷华林是谁？”

“我。”他说道。

“你不是叫秦辉然么？”

“那是化名。”

“冷华林是你真名？”她问道。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编个名字骗她？

对于她的不信任，他不悦。一把扯着她倒进自己怀里，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不管我叫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的样子，知道你的性命和四肢都是我的，这就足够了。”

她委屈地撅着小嘴，双眼又开始溢出泪水。

“签字。”他将笔放到她的手上。

“等等，我还没看完呢！”她推开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一，甲方作为小厮跟随乙方，担负照顾乙方饮食起居的责任。期间，乙方有权使用甲方四肢，甲方不得拒绝。违者，自愿接受乙方任何处罚……”

她怒地将契约纸拍到桌上，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只对我有约定，对你没有啊？必须加上！“

她挥起手中的笔，在第一条后面加上：“乙方使用甲方四肢时，需经得甲方同意。并且，乙方不得对甲方使用暴力、威胁等手段。”

“二，”她继续往下看，“甲方不得离开乙方的视线范围，必须随传随到……”她又挥笔，在后面加上，“上茅房和沐浴除外。另外，乙方不得在使用甲方四肢过程中，作出越矩行为。若有违反，归还甲方四肢。”

“三，甲方的四肢和生命皆属于乙方，未得乙方允许，不得任意伤害……为什么连生命都是你的了？”

“要是你死了，你的四肢就没用了。”

“……”

迫于他的淫威，她最终还是签下了这份“卖身契约”。

有了这份契约，他使唤她便名正言顺了。她一天到晚地围着他忙前忙后，喂他吃饭、帮他穿衣，就像照顾一个未足月的婴儿一样。她每次要发火，他就从怀里掏出那张签了她大名的“卖身契”。她后悔死了！这人，比恶魔还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