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摘槐花儿去
“啊,槐树都已经开花儿了?”
昨天,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有人晒采槐花儿的视频,我顿由恍然而惊呼。
又是一年槐花儿开。
我的朋友圈里,在此之前晒啥花的都有,晒槐花儿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与其说勾起我的好奇心,不如说是勾起我的食欲。
在我泛黄的记忆深处,在那些粮食不够吃的年月里,我吃过的野菜已记不清有多少种了。而在那个年代我吃过的大自然馈赠的植物花蕾好像只有槐花儿这一种。无疑,清香且略带点甜味的槐树花儿比起承载着岁月苦涩的野菜要味美得多。
也正因为这样,在我还没离开鄂西北老家的时候,每年槐花儿开的时节,我们兄弟姊妹一干人总要兴师动众地背上背篓挎上竹篮子一起去摘槐花儿。那时候,在我老家的山沟里槐树挺多,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多的是。每每槐花盛放的季节,抬眼望去,仿若绿叶间一朵朵白云在随风摇摆。
若是长在我家房前屋后的槐树,我们就干脆搬出一架长梯搭到树干上,拿着镰刀攀爬上去,把已开和半开着槐花儿的槐树枝整枝整枝地砍下来,然后在树下把槐花儿一串一串捋下来装进竹篮里。因为槐树枝子上是长有利刺的,所以几乎不可能趴在树枝上一串一串地捋槐花儿。砍下来摘完了花的槐树枝,晒干之后就是灶下的柴禾了。在我印象里,槐树大都不太挺拔,所以很少有人用槐树做盖房子的木料或打家具。槐树上被砍下树枝的部位,在当年农历的五六月份(也就是夏季),又会长出更壮实的新的枝条来,而这种精力充肺的新生枝条在来年又是奉献花蕾的主力军。如果槐树枝子连年不砍,三五年便成为老枝,开花的劲头反倒不如新枝条那么蓬蓬勃勃了。关于这点,是不是与果树整枝同一个道理?
如此说来,我的村庄里那些缺少些帅气与挺拔的其貌不扬的槐树倒是有些伟大了。它们不仅为村里人奉献了漂亮且美味的花蕾,还把老树枝作为柴禾一并奉献了。
采在篮子里的槐花儿拿到清水里泡一泡,算是清洗吧。其实,长在无污染的大山沟里的槐树上刚刚盛放或半开的槐花儿是挺干净的,如果蜂蝶们的光顾不算污染的话。把刚捋下的槐花儿倒进水里去,与其说是清洗,倒不如说是给了蚂蚁们逃生的机会。沥水后的槐花儿,生的可以直接脱水晾干,也可以在开水里焯一下,再脱水晾干。在那时候的农村,各家大都还没用上电冰箱,槐花儿晾干才便于存放。后来,城乡都普及了电冰箱,焯水的槐花无需再晾干,挤去水分后,可直接用塑料盒子或干净食品袋子密封起来放进冰箱冷冻或冷藏。吃的时候取出来还是新鲜鲜儿的。
我小的时候,吃得最多的是槐花儿包子。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口下去,槐花儿的清香溢满鼻孔,那才是真真儿的农家美味。米缸里如果有米,也可用槐花垫锅底蒸米饭,米饭蒸熟后,用锅铲把槐花从锅底翻起来,大米与槐花耖匀了,盛进碗里,连啥下饭菜都不需要(其实通常也没啥下饭菜),能一口气吃到肚皮撑。后来,我们生活条件稍稍改善了,槐花的吃法也更加多样化更加精致了,像槐花炒鸡蛋,槐花包饺子,或用干槐花蒸肉等等,每一种吃法至今都令人回味无穷。
可惜,我从九十年代离开老家走出山里就几乎再没有机会去摘槐花了。依稀记得十多年前老家县城有朋友来武汉,送来一个礼盒,盒子里面是一袋干槐花和一袋干紫藤(葛条)花。这两袋干花被我们家视若山珍,平日里不舍得吃,只有贵客来家里吃饭才舍得拿出来烹制共享。自那以后,我几乎没有再吃过槐花儿了。
昨天,我看到朋友圈有人晒槐花儿采摘、清洗和焯水的视频,一下子激活了我的兴奋穴。“走,我们也摘槐花儿去,今天正好星期天!”我激动得脱口而出。
“好啊,去哪儿摘?”爱人顺嘴这么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是啊,去哪儿摘槐花儿呢?我快速地在大脑记忆区间里搜索着,在我家居住区周围,还真是没有见过哪里有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