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克礼小令绮丽，“带过曲”生面别开｜元曲佳作欣赏(34)

高克礼画像

高克礼，字敬德，一作敬臣，号秋泉。河间人。荫官庆元路理官。为官清净为务，生活淡泊。与乔吉交谊甚深。《太和正音谱》列入"词林英杰"。《录鬼簿》评其“小曲、乐府，极为工巧，人所不及”。散曲现存小令四首，全为带过曲。

古风 思念

雁儿落带过得胜令

寻致争不致争，

既言定先言定。

论至诚俺至诚，

你薄幸谁薄幸？

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明”，

忘义多应当罪名！

海神庙见有他为证，

似王魁负桂英，

碜可可海誓山盟。

绣带里难逃命，

裙刀上便自刑，

活取了个年少书生。

【注】致争：尽量争辩；薄幸：薄情，负心；海神庙：宋元戏曲中有《王魁负桂英》的南戏和杂剧。说的是落第士子王魁，贫病交加，无以为生，幸得名妓殷桂英的热忱帮助，供其生活，伴其读书。后王魁二次进京，桂英为其筹措盘缠。行前，二人同往海神庙山盟海誓。王魁发誓说：“吾与桂英誓不相负，若生离异，神当击之”。后王魁中状元，悔却前盟，休桂英另娶。桂英得休书后，再去海神庙打神告庙，并自缢庙内；自刑：自尽。

这是一支别开生面的带过曲。它以一个痴情女子的口吻，通过人们极熟悉的王魁负桂英的故事，对负心汉进行教育。有指责，有鞭笞，有警告，也有喝斥，更有质询。痛快酣畅，事理连珠，穷形尽相，声口毕现。对方根本无法“致争”。这是为“痴情女子”写心情思绪的曲子。抒情性的散曲与代言叙事性的剧曲在艺术上的巧妙结合，使该曲具有极强的艺术魅力和审美情趣。

古风 盼春

黄蔷薇过庆元贞

燕燕别无甚孝顺，

哥哥行在意殷勤。

玉纳子藤箱儿问肯，

便待要锦帐罗帏就亲。

唬得我惊急列，

蓦出卧房门。

他措支刺扯住我皂腰裙，

我软兀刺好话儿倒温存。

一来怕夫人情性哏，

二来怕误妾百年身。

【注】孝顺：此作侍候解；玉纳子：用来卡关、装饰箱子的玉制小配件；惊急列：口语，惊慌；蓦出：跨出；措支剌：口语，慌忙；软兀剌：口语，软绵绵；哏：同"狠"。

此曲借用关汉卿杂剧《诈妮子调风月》，小千户企图诱奸婢女燕燕这一情节，稍加改造，成功地塑造了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弱女子形象。小千户没安好心，一个劲地向燕燕献殷勤，又用礼物来引诱她就范。面对他的骚扰，处于婢女地位的燕燕又不能跟主人翻脸，只能来软的。她低声低气地告诉对方∶一来是夫人的性情很凶，二来怕毁了自己的一生。头一句是用夫人来作警告，后一句是提醒对方越轨行为将招致严重后果。这两句话均绵里藏针，十分机智，千户听了恐怕会有所顾忌。本曲全系燕燕自白，又多采用当时口语，故读来如闻其声，让人对其遭遇倍感同情。

古风 舟中唱和

黄蔷薇过庆元贞

又不曾看生见长，

便这般割肚牵肠。

唤你嬭嬭酩子里赐赏，

撮娥醋醋孩儿弄璋。

断送得他萧萧鞍马出咸阳，

只因他重重恩爱在昭阳，

引惹得纷纷戈戟闹渔阳。

哎，

三郎，

睡海棠，

都则为一曲舞霓裳。

【注】嬭嬭：宫中嬷嬷；酩子里：暗地里；撮∶借作"促"，催促；醋醋：宋元时对使女的称呼；昭阳：唐宫殿名；渔阳：郡名，在今河北蓟县一带，为"安史之乱"发生地；三郎：玄宗小名；睡海棠：玄宗赞扬贵妃醉容为"海堂睡未足"。

山居图

据史料记载，杨贵妃曾认安禄山为养子。该篇上阕即言此事。又是割肚牵肠，又是暗中赐赏，还将认养说成孩儿弄璋（古生男孩称弄璋，此指认养仪式），简直就像亲生儿子一般，言语间充满嘲讽。杨贵妃宠爱安禄山的最终后果是导致"安史之乱"的暴乱。下阕由此生发，严厉批评了唐玄宗重色误国，笔锋犀利，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