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古耽
寒风凛冽,漫天大雪飘零,白雪皑皑,美不胜收。
他站在城楼高台上,衣衫偏薄,红衣衬的他肤白艳丽,他本就生的俊美的眼睛,放肆的眯起来,鸦青色的长发随风起舞,薄唇上扬,痴痴的俯瞰着他此生的挚爱,那个他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狂风吹的风雪肆意,吹的他的衣袍咧咧作响,他眉梢发丝被吹到鬓旁,沈墨看着他,发出了一声痴笑。
可悲又可怜啊。那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心狠手辣还是歹毒非常?
他看着沈墨,眼神柔情不覆,他剑眉星目,却视他如蛇蝎,目光中的厌恶甚至毫不加以掩饰。
他手握长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怒不自威,身后千军万马,他重重的向前踏进,踩在泥土上,像是要踩碎他的尸骨,他道“沈墨”他声音低而缓慢轻柔,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缭绕在他心尖,引得他轻颤
他说,沈墨你怎么那么笨呐,以后本殿下保护你,你就跟着本殿下身后就行啦,知道吗
他说,沈墨,别怕,我还在
后来,他说,沈墨,为何要害啊辞?
他说沈墨,你我终归不是同一种人,你想要的,我给不起,也给不了
他说沈墨,你伤了啊辞,要你的功力来换,可好?
他曾给他期许,到头来他却一头扎进了深渊,末了末了,他带着千军万马,过来破他的国,挟着他国的诸侯,他说,沈墨,降吧
降?
为何要降?
这身后是他的国家,是他的子民,他不仅仅只是沈墨,更是百姓的倚靠,他为何要降?
沈墨朝他笑了笑,脸上却一片冰凉,不知是雪还是眼泪,他扬起僵硬青紫的手心,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冰凉,刺骨,心如死灰。
他看着那人,恍惚回到年少时,那时的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质子,而他却是大王朝最得宠爱的皇子,是什么时候,他两开始有了交集?他一个眼神,还是一抹微笑?他已经忘了,又是什么开始变质呢,什么时候,这感情忽然就生了根发了牙,又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坠入了尘埃,再也爬不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夕之间全都变了,一眼看的穿的厌恶,一声声的咎由自取,像烙印,狠狠的灼伤心里那一点点光明。
光从他心里一寸寸碎裂,沈墨看向手中的玉笛,吹响了一曲《亡灵》,风雪交加,一袭红衣佳人吹奏一曲,本该曼妙的身影,徒然变得凄厉。
那人忽觉两耳震得一嗡,面色骤变,他看向身后的人,他们有人仿若遭了雷雪迎面扑杀而来,浑身僵直,有人捂着头惊叫神情溃散,他把视线放在一小兵身上,那小兵面色苍白,竟然哇的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笛声还在,他惊惶上前扶住那小兵的腰身,焦急唤道“啊辞”他心神大乱
“将军,无碍的”他微笑着安抚,却把视线放在城楼高台上那抹红色的身影上,他想他终于要输了。
那人转过身,看向那抹红,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再一次的道“沈墨”他的声音夹杂着愤然与怒火,眼底毫不隐藏血腥残暴的杀意。
箭弩隔着大雪穿梭而来时,晃着冰冷的银光,带着那人刚毅铁血的脸庞,沈墨站着一动不动,停下了曲调,缓缓闭上了眼睛,有什么掉落,滴入尘埃,坠入深渊,焚烧他微不足道的爱情,他麻木的想,也好,也好,一切都结束了。
一瞬间的疼痛袭来,有那么一瞬使他的面目扭曲,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胸膛飞溅,他很快虚弱的站不住脚,他能想象到自己苍白如鬼魅的脸,他只想大声的狂笑,笑他痴心妄想,笑他自作多情。
手中的玉笛从手中滑落,发出碎裂的声响,就像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缝,就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城楼高台上,沈墨看着阴霾的天空和群鸦,逐渐下坠风吹散了他的长发,刮的他的脸颊生疼,泪模糊了视线。
随身佩戴的翠绿清透的玉笛,墨渊,这是当年他赠他的,小巧的短剑在笛子暗处,他说“你没了武功,有墨渊护着你,我也放心些”那时候的他眼里带着光辉,带着暖意,而现在他的眼里是狂风卷积着的暴雨,电闪雷鸣,确实,因为这玉笛,他练就了御笛杀人的本领,沈墨本该明白,他是有这天赋的,他本就异于常人。
从高台落下时,他想,他这一生,恐怕只能带着罪孽入了地狱,他那时候总是抱着他说“沈墨,不疼,不疼”现在想想,那是委以虚蛇,他的眼里从未带有真心。
跌下高台的那一刻,他想过,他会不会焦急的飞奔而来,接住他,然后红着眼听他说他所有的委屈,最后的遗言,他会原谅他的,只要他接住他,所有的爱恨纠葛,一切都以他为句点结束,只要他的眼里有那么一丝不忍,一丝心疼,他是愿意,他会原谅他的欺骗,原谅他的背叛,原谅他不爱他,他可以为了他背弃他的国他的家,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眼旁观的看着他坠楼身亡,不带一点起伏,他想,他怎么就暖不了他的心呢?就算只是朋友,也不该如此冷漠?
巨大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好疼,真的好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喉咙涌上来一股腥味,沈墨想强行压住,却是枉然,他感觉到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外泄,他疲乏的睁开眼睛,睫毛眉眼带着一层湿润,犹如千斤重,瞳孔里印的是灰暗的天空,飘扬的白雪,真美啊,他想,这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雪了,他恍恍惚惚想起,曾和他站在窗前看雪,扔雪球,那时候是干净纯粹而现在只剩下刺骨的冰凉,他重重的砸在地面,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后悔了”他独自呢喃。
庆年三十一载腊月二七,离国覆灭,玄国一统天下,鲜血染红了土地,千古冤鬼全数埋葬,离国国君战死沙场,离国皇后自刎与大殿之上,离国太子身穿大红华服从城楼跳下,以身殉国,离国百姓将士死的死,降的降,那天白雪纷飞,积了很厚的雪,覆盖住一切,白茫茫一片,像似往常,一切都不曾发
生过一样
“厚葬”只一句,消失在苍茫的白雪之中,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