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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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晓是我中学时的同桌,那时候,他家离学校很远,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每天风尘仆仆地赶到学校。
他很聪明,做题很快,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有时候比赛做题,互有胜负。他眼睛有点近视,不喜欢配眼镜,有时光线不好,或者老师板书比较密集时,他就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热心的我就会把黑板上的习题抄写下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做题。
他很幽默,下课时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讲笑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课堂上崩紧的神经在那仅有的几分钟内得到充分地放松。所以,下课的时候,前后桌的同学都会自发地聚拢在我们课桌周围。那情景有点像今天的脱口秀小剧场。孙晓就像徐智胜描述的他上学时所扮演的给同学讲故事的角色。
孙晓家境特殊,与父亲一起生活,因此,他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经常帮助老师、同学处理一些日常遇到的小问题,虽然没有担任什么班级干部职务,但他是同学们公认的民间大使。
一个冬天的早上,我背着书包来到班级,教室里有三五个人,一位有些公鸭嗓的男同学大声地朗读着“我爱你,中......”,我看到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写着这几个大字,看得出那是孙晓的笔迹,“中”字后面的字擦掉了,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还留在那里,但已经看不清之前的字了,我想应该是“我爱你中国”吧。
第二天,班主任老师一进教室就开始调座位,第一个就把孙晓调到了最后一排,把那位公鸭嗓的同学调成我的同桌。调座位是老师管理班级的一种惯用手段,主要考虑同桌间性格相投、学习上互补、视力与排次相符等诸多方面因素。上了这么多年学,已经司空见惯了,我并没有多想。那段时间,恰逢要月考,下课也在急着复习背题,没有时间去找孙晓听故事,这事就暂且忽略了。
时隔一周以后,老师又把孙晓调回到原来的座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同桌,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孙晓,为什么老师又把他调回来了,他说因为他坐在后排看不清黑板。
这理由成立,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互帮互助、和谐相处,下课我们的课桌区依然是最热闹的地方,幽默的小故事、小段子不断。后排同学说,这个座位是孙晓的灵感发源地啊,调到后排一周,我们都没有段子听了,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了呢。
我感觉有点意外,因为以前“孙晓下课开讲”是雷打不动的栏目。孙晓聪明,学习也很扎实,即使要考试,下课时间他也是从来都不会荒废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的边界感划分得很清楚。我想可能是这个阶段的知识点难度增加了,引起这位大聪明人的重视了,和我一样,下课也在埋头复习。
初三学年打乱分班,不巧孙晓被分到了其他班级。分班的第二天,大课间时,他来找我,交给我一本英语词典,里面还夹着一封信,信的内容表达了一个青春期男孩对女孩的喜欢。看到信后,我有点明白了那时候黑板上擦掉的“中”字后面的字,还有老师把座位调来调去的原因了。
当时,我的心思都在学习上。在班级里,我和其他两名女同学形成“铁三角”,对班级前三名进行了垄断,别的同学很难突破。
收到信后我很纠结,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不想伤害孙晓,更不想伤害我们深厚的同桌情谊。多想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从来就没有收到什么书信,我们还是从前的样子。下课了,可以在一起聊聊天,偶尔还可以听听段子,放松一下心情,我有信心我们能成为人见人羡的最“铁磁”的同桌。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我有点理解当今穿越题材的文学作品为什么会出现、会走红了。因为现代人有太多后悔和遗憾的事情,希望可以改写,可以重来。而要达到这样的目的,靠客观的力量是无法实现的,只能通过主观的想象,以穿越题材的形式,去到另一个空间,改写故事的走向和结局。当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许,可以弥补心里上的缺憾,于现实则不会任何改变。
思虑再三,我还是委婉地给孙晓回复了一封信,感谢他的喜欢,希望我们能珍惜同桌的情谊,珍惜大好时光,把当前的学习任务完成好。未来的事交给未来的时光和未来的我们去面对。
下课时,我把信交给孙晓,请他吃了一盒冰点,吃甜食可以愉悦心情,还能缓解尴尬。我们笑着边吃边聊,孙晓还给我讲了一个段子,讲的啥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我们笑得很夸张。
那是我关于孙晓的最后的记忆,第二天他就没来学校,那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和他离开前新分班级的同学以及我们共同的同学打听,都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转学了,还是辍学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好吗?在那个青涩的年代,我们用稚嫩伪装的成熟不小心弄伤了脆弱的青春,至今那个疤痕还封存在记忆中,雕刻成岁月最美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