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空·只因听闻君清音（章伍）
绯空·只因听闻君清音（章伍）
绯空·只因听闻君清音（章伍）
章伍、长夜
九夜歌场。
纪令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看见卓曼云就像见了鬼，推开怀里的歌女，撒腿就跑。
卓曼云不死心，追出去：“纪令徽！”
纪令徽早没影了，却看见了向月行。向月行的排场好大。豪车华服，熠熠生辉。风流俊俏，活色生香的纨绔子弟。进进出出的一大群平时目空一切的歌姬舞女看他看得都恨不得扑上去吞了他。
向月行的眼里只有跑得狼狈难看的卓曼云。卓曼云找纪令徽找得心急，不认识地要从向月行身边跑过去。
向月行摇头轻笑，伸手拉住卓曼云，语声低沉：“跟我走！”
他的声音是真真好听，清沉里透着懒倦，流淌着能让堂堂须眉都按捺不住要去心尖尖惊艳，要去眼眉唇角挂一个心动的微微娇笑的魅惑劲，简直就是老天爷赏来勾人魂魄的神音。
开副驾的门给她，卓曼云眼盯后座。交锋片刻，向月行认输，拉开后座的门。
卓曼云也不问向月行开往何处，红唇轻启，蹦出的话字字带刺：“那么多人看着，我到底不能拂了你的脸面，是吧？”
向月行柔声如水：“早上的事，我过头了，别生我气了。”
卓曼云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讨厌嘴脸：“什么声乐先生是骗人的鬼话吧？照你唱戏的功夫，不去蜀戏院拼个名角的招牌，是不是有哪个军爷还是哪个富商或者哪个封疆大吏把你收作男宠了？你开他的车出来鬼混，你不怕你的金主撕了你的皮？”
装什么深情款款。看你这大狐狸尾巴怎么藏。
向月行听得哈哈大笑，没怎么注意看路，回神时，赶紧急刹，好险，差点撞上路口转出来的一辆小吃车。
急刹力度也不大，卓曼云却跌坐下去，是被座椅下突然跑出来的一个没盖的长木箱吓的。满满一箱杀气腾腾的枪支弹药，还有一大卷粗绳。
向月行扶着方向盘转弯，微微侧头，往后看了看：“你人呢？你还好么？”
卓曼云哪里好得了，都快哭了。就在前月，繁繁世界的歌舞皇后被歹人劫财劫色，弃尸荒野，尸体找到时都烂透了，虫爬苍蝇飞，轰动整个渝城，传遍蜀州，更登上了沪上大小报刊的头版。她想她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歌女应该不会被人盯上吧，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蜀州袍哥堂，小刀会，龙帮，三分天下，看这架势上不是个大当家也是个二把手。她眼瞎啊，居然能把这个冲天杀气透蜀州的恶男子认作什么娇滴滴的小男宠。
卓曼云人发抖声音也发抖：“你，你，我，向先生，向公子，我同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跟你凶声恶气，我不该拆了你家，我不该把你当男宠看待。你饶了我。我求你了。你放过我。”
“够了！闭嘴！”
卓曼云索性就哭，哇哇大哭。
“不准哭！”
卓曼云立刻噤声。
向月行叹口气，吓唬她的冷酷声音突然温柔得出奇：“曼云，我就是向月行。”
那、那个。卓曼云更害怕了，几乎要被吓昏过去。向月行。蜀州新调任的督军长向子卿有五个儿子，这向什么月行的就是他的第五个儿子。督军长其实就是整个大蜀州的军阀头子，说得好听是调任，实际就是硬吃硬，把前任的蜀州督军长傅清廊打跑了，然后占了蜀州。而且，向子卿根本没现身，蜀州的攻占都是向月行率部完成的，顺理成章，向月行暂代向子卿行使蜀州督军一职。卓曼云多少有耳闻。向月行部纪律还不错，外加很多官兵本是蜀渝籍贯，颁布的各种法令深得民心。
向月行淡淡地解释：“这些军火今天刚到，分了一批去库里，选了一点顺路带给督军府的护卫小队。我好像绑了，还是没绑，我忘了。”
卓曼云彻底瘫软，却还嘴硬，冲他吼：“你有病啊你！你在督军府好好做你的督军少帅不好啊！你去空街陋巷里唱什么戏，难听死了，难听死了！还玩变脸，变什么脸，丑死了丑死了！”
她居然能不害怕地冲他吼。她也很诧异自己居然不害怕。她仗着什么啊，居然能不怕他。虽然他吓得她发抖。也许，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吧，那般干净直率的喜欢。她是不怕的。
“你忘了你拍手叫好，我告诉你，我可是蜀戏大师蜀九公的关门弟子，在师傅家门外跪了大半年，师傅才肯收我的。”向月行眼神一暗，“只是，老爹一直不高兴我这爱好，到底把我揪回去。向子卿的儿子就应该跟随他征战四方。在督军府里也不方便，只得赁了处偏僻的宅院练练功。”他又忽然一笑，“我跟你瞎讲些什么，真是无趣。”
卓曼云已经不知不觉地重又在后座上坐好，她居然挺喜欢听他的故事，这是他人生中求而不得的一大憾事吧，她听得眸光疼了又疼，却在他话音落地时，立即回神，坚硬如冰：“是挺无趣。”
向月行心疼地轻声柔气：“又来，你呢，就是喜欢口不应心。你还是不肯信任我，对么。曼云，你有心事，你的心事有杀气。我不能让你有危险，你告诉我。”
卓曼云一惊：“你知道我多少？”
向月行深深地叹口气：“很少。姓名卓曼云，性别女，职业是九夜歌场的歌女，似乎很想嫁给纪家大少爷。”顿一顿，“你真的想嫁给那个家伙？”
卓曼云当然不肯说，眼神冷硬地看窗外，被一队兵士停步行礼的阵势吓了一大跳：“这，这是哪里？”
这里当然是渝城的蜀军督军府。
向月行回头看她，眸子深沉：“来，陪我走走，慢慢就会熟悉了。”
把车交给了迎上来的副官，向月行目光落处，也被扶着大理石花坛动也不动的卓曼云吓了一大跳。
卓曼云望了望向月行，勉强一笑：“我腿发软，让我先缓缓。”
他哪里舍得让她站在寒夜冷风里。卓曼云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向月行横抱在怀，走过三重石阶，进门上楼。一路恭敬的“行少帅”之声连绵不绝。
大庭……广众……卓曼云完全受不了，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恨不得撕了他：“向月行！”
薄怒轻嗔，向月行当然认作撒娇，手臂用力，把她抱得更紧了。
绯空·只因听闻君清音（章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