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连载：鱼肠剑与杀猪刀（2）
鱼肠剑与杀猪刀
一个刺客的自述。
被离回去一报告，公子光就来了。
那天我正在大街上磨刀，准备继续杀猪，街头上忽然有小孩在喊，公子光，公子光，公子光来了。
紧接着，我看到有一队车马乱纷纷地从街头涌来。公子光有自己的旗帜、车徽，那错不了。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能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有他的原因，总不会不准我杀猪。不过他是公子光，我不能找麻烦，我只得把磨具搬到了墙根。
可是我听到有人叫起我来，大哥，磨刀呢。那是被离。快放下，长公子来了。
原来是找我的！我只好站起来。这时候公子光下来了，走近我，不顾我手上有脏水，有铁沫，立刻就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抚在我的肩上。
这让我受宠若惊，一面感动，一面警惕。
大哥，被离说，长公子是专门来看你的。他听说你英雄盖世，很是仰慕，想来跟你交个朋友。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被离的大哥，但他的话我听明白了，赶紧说，公子抬爱了，我一介草民，一个杀猪的而已，怎敢惊动您的大驾。
被离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怕是不知道吧？长公子礼贤下士，最是爱才，我昨天一说，他就坐不住了，连大王的宴请都辞了。你看看我，一个靠舌头吃饭的人，在公子门下都混得风光，大哥的好运真是来了。都怪我，我早该报告公子的，可是我嫉妒啊，怕你来了，没我们这等人的饭吃。哈哈，开玩笑啦，公子惜才，一技之长也爱如珍宝，我能推荐大哥，那是我的荣幸，我只恨自己眼拙，看清得晚些。大哥可真是大隐隐于市了。
被离一顿臭屁，四下里埋伏我，我无法多说，这时候公子光又向我见礼，说他的仰慕之情，我只得赶紧还礼，照规矩来。
因为公子光大驾光临，我们这条街的两边到处是人，有不少人还爬到树上房顶上去了。堵在内圈的是公子光的卫士，堵在外面的是我的街坊邻居，和一些听到消息的市民。
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大荣耀之事。
一番寒暄过后，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了，因为我之前从来没跟公子光这样的大人物来往，我那个家实在不好意思请他进去。
可是公子光说，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倒是肯给我解决难题。
我家住的是草屋，房子矮，大门矮，我平时都是低着头进出。我一说请，公子光立刻就低头往屋里走，这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差点就说，咱们还是去路口的牛肉店吧，我请你喝酒，但我想想那地方也不见得比我家强，还是算了。
其时正是夏天，我们这条街又临近市场，到处是各种作坊，和漫天飞舞，专门惹人生气的苍蝇，因此就气味难闻，但是高贵的公子光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跟在他自己的豪宅一样。
这就让我不得不佩服他了。
不过公子光也不是对我这里非常满意，因为他说，你这样的豪杰，怎么可以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以为他是想让我搬家，赶紧说，这里离市场近，我帮人杀猪方便。我从小住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去别的地方会睡不着觉。
公子光微笑，是的，跟我一样。我小时候一直住在宫殿里，现在搬到外面，也睡不着觉。
他的话我非常明白，已基本料到他的目的，所以就越发警惕起来。
公子光说完，并不等我回话。他朝被离摆摆手，被离马上转身出去了。紧接着，我就看到有人鱼贯而入，端进来一盘盘吃的穿的用的，绸缎有，黄金也有。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我赶紧拦住说，公子，这可不行，在下无德无能无功，怎敢接受公子如此厚礼！
公子光说，你客气了，这只是一点小意思而已，不成敬意。我倒觉得这些东西太俗，没一样配不上你，可是我又只能用它们表达我的心意。
我赶紧又说，公子，你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杀猪的，穿绸缎出门一定被人笑死。您能进我这个门，我就感觉上天了。
公子光一笑，你不肯收，难道是不肯跟我做朋友吗？
公子光一身高贵，就连他走过站过的地方都跟着高贵，但是他那么平易近人，彬彬有礼，就连威胁人的时候都那么温和，这让我知道他绝对得罪不得，于是我只好不说话了。
公子光那天让人把东西放下不久，就告辞而去，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
我之前还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真正的怕。
我妈我老婆，是在公子光走后才出来的，她们两个一看到草屋里的东西，都张大了嘴巴。
我妈说，你不是替他杀了什么人吧？
我苦笑说，快了。
我老婆说，杀什么人呢？要亲自来看你，还要送这么多东西。
我说，这才开头呢，他要我杀的人，怕是要给座金山。
我妈和我老婆都吓住了。
她们清醒过来，同时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跑？
我再次苦笑，跑不了了。
啊？她们又吃惊，会把我们看起来吗？
我说，那倒不会。但我就是跑不了了。
我妈明白了一点，想了想说，要是你打断自己的手或脚呢？
我说那也不行。
我老婆惊叫起来，为什么要打断手或脚？我不答应！为什么打断手或脚都不行？断手断脚他还会要你杀人？
我他妈再次苦笑。
我老婆一下子又不温柔了，她一脚把那些绸缎踢翻了。要不干脆杀了公子光得了，杀了他，我们再跑。
这倒像个好办法，但它当然只是像个好办法。
不过那天晚上，我老婆是主动来勾引我的，说是知道我烦闷，她必须好好安慰我。
但是完事后，她却不让我睡了。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会不能跑，跑不了，断手断脚都不行？他不就给我们送了点东西吗？你妈在，我不好问，不然她又得说我只配去洗猪肠子。
（未完待续）
• END •
文/九鸦
图/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