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八零（连载）——老弄堂旧春联

上海的石库门房子，对我有着深深的吸引力。我喜欢那高高的木门，木门上德铁环，高高的门槛……如今，这样的房子实在不多。还有种老房子，是老式的弄堂，没有石库门房子那么高那么古朴，看上似乎还有写破败，但依然有着老旧的味道。邻里之间隔得那么近，关系也看上去融洽。

有次应邀去一个高档小区边上的小商圈参加活动，就在虹口和杨浦的交界处，导航告诉我的是地铁下来得走一段路。我沿着导航给我的路线沿着一条泛臭的河边走着，顿时心情差爆了。就在这条河的边上，有着这样一个老式小区。偶遇上了这么个地方，对别人来说，也许无所谓，也许加快脚步传过去，也许绕道。遇上了我，我就好像捡到宝似得，在里面晃悠了起来，全然忘了要去参加活动这档子事儿。

这个老弄堂有太多的东西可以说，有太多的事情被记录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是一个记忆力特别号的人，我也总说，不重要的事情忘记它，把空间留给那些重要的东西。可这世界上还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记忆力的，它们像烙印烙在了你的心上，任凭时间打磨冲刷，依然清晰可见。老弄堂里曾经的事儿，对我来说就是烙印，虽然这其中和我有关的并没有很多，但我却觉得这样的烙印是独一无二的。

老弄堂里的每栋楼都不高，最多三层，家家户户也多半以木门居多，这样的矮楼基本是一户人家一栋，当然没有别墅那么豪气宽敞，但挤在一块儿没准还真能挤出点温馨来。门上贴一对对联，不知道这些对联是过年的时候贴上的，还是某个特定的日子贴的，总之上面的红色早就褪去了艳丽，字却依然清晰，那份要传达的期许依然明了。

现在的楼有些一造就好几十层，巴不得把所有的人都塞进去。家家户户还都防盗门好几层的锁铐住，好似家里有金山银山，怕被人一锅给端走了，可其实这套房没准还有着种种的贷款等着你去还。对联这东西，怕是很少再会去贴了。逢年过节，路边还会有些老人家摆个摊卖些喜气的对联赚点小钱，可买的人也真的是越来越少，年纪也越来越大。有些人家能贴个福字就是稀罕事儿了。记得以前在电视上看过，最早的对联是自己个儿写的，上联下联对得好字又写得好，就裱起来找个屋里的空地儿给挂上。现在的人，对对联的技能十个里面能找出一个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更别说能写得一手好字的。

我还记得小时候过年贴春联，我问外婆：为什么福字是倒着的？外婆说：福“倒”了，就是福到了。外婆家的楼，虽然不是新楼，但每次去都特别喜欢那嘎吱作响的木楼梯，走到顶楼，那家门口贴满了对联和福字的门后，就是我慈祥的外婆。听大人们说，外公的书法很棒，可惜我从来没得见过。有的时候，真的很希望这世界上能有个任意门穿越机什么的，能让人往返于过去与现在，因为有些东西真的应该被打上烙印。

我喜欢老旧的东西，喜欢老弄堂，也喜欢北京的四合院。这些东西上有着年代的印记，亲手去触碰他们，与我而言就仿佛穿梭回了过去。那斑驳锈迹和烙印散发的味道，总叫人回味无穷。

隔壁高耸的摩天楼，这里却是记忆的痕迹。 陈旧的窗户，斑驳的木门，对联寄托的期许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