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降临前抵达（十六）

奥洛穆茨是大学城，冬天放假以后就没有什么人。上城的广场很宏大，是位列布拉格广场之后的捷克第二大广场，仍保留着“三位一体”的圣柱带着中世纪的威严，不过这里游客不多，只有一些本地人在酒吧和餐厅喝着热红酒。教堂的门开着，里面点着一盏吊灯映照出壁画模糊的淡影，这是一幅与黑死病有关的壁画，画面中垂死者跪在圣徒塞巴斯蒂安面前。这座城市曾经被瘟疫和死亡占领过，为了纪念1714年到1716年的那场大瘟疫，奥洛穆茨的下城广场上至今矗立着玛丽安黑死病纪念柱。

开车翻越苏台德山进入波兰到达西里西亚地区首府弗洛茨瓦夫。这里一度是普鲁士和德国的领土，直到二战之后才重新划入波兰。一路上都是僻静的林间公路，安静地穿过天地与山林之间，感觉就像舒伯特《冬之旅》里的孤独行者。开到半路有一段沥青路通向森林深处，前方无路可走，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当地人指路，要往回开20公里从顺佩尔克去到波兰。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通往弗洛茨瓦夫的乡野公路发生了严重的堵车，好不容易到了小城，几家超市，一个城中心的教堂，还残存的18世纪建筑，就像很多欧洲的内陆小城市一样安静便利却又沉闷无聊。人们大多面无表情，即便阳光很耀眼，但还是缺乏火热的生命力。虽然快到新年，车窗外的世界却如此沉寂。老城有一块鹅卵石形状的区域，在奥德河南岸，是这里的历史中心。波兰第二大的市场广场被暮色和激光灯遮蔽，市政厅，圣伊丽莎白教堂还有其他的古迹，在灯光下就像童话场景。

白天的天空阴沉沉的，节日里大部分店铺都关着门。去市民艺术博物馆参观，这里成立了许多黄金工艺品和有弗洛茨瓦夫的民间传说。中心广场西侧的兵工厂是一座15世纪的建筑，如今也改成了军事博物馆，但因为假期没有开门。在伊丽莎白教堂附近的墙边发现一座小矮人雕像，据说城里有70多个这样的雕像，他们只有书本那么高，极不引人注目，就像被遗落在人间的小精灵。这些雕像的反讽意义曾经在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如今很多观念都深深地刻在人们思想中。

沿奥德河南岸步行可以看到弗洛茨瓦夫大学鹅黄色墙壁和灰色屋顶美丽校舍。奥德河铁桥对岸是沙岛和大教堂岛，许多哥特式的雄伟尖顶。波兰大诗人兹比格涅夫·赫伯特是哥特艺术的狂热爱好者，即便在非常严苛的年代，也费尽周章去法国旅行，几乎游遍了那边所有的哥特式教堂。这位大诗人不仅精通法文，意大利文，还拥有经济法学和哲学的学位，在生产指代的合作社里当过会计，做过银行职员和安全服设计师，丰富的经历以及持续大半个世纪的书写让他成为非常好的诗人，可惜大部分作品在波兰无法出版，真让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