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大爷

2018-09-20  本文已影响232人  滇西1944

大爷,走了,走的时候,我们都不在身边。我回到老家送大爷最后一程的时候 ,大爷躺在我们村的祠堂里。我上前磕了四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大爷,一路走好啊,到了哪边保佑我们老林家子孝孙贤,人丁兴旺。大爷待我很亲,我想大爷在天上能听得到的。

大爷是我爷爷的堂弟,是老家里我爷爷辈仅剩下的一人,他走了,老家里的爷爷辈就没有人了,想到这里倍觉世界过于无常,生命太过脆弱。去年冬天查出大爷得了肺癌,一开始的时候,家里的人不让他知道 ,我估计他也猜得出个十有八九,冬天的时候 ,病房里有暖气,我进去的时候 ,病房里病友们都躺着,只有他一个披衣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看着窗外。他脸庞削瘦,有很深的眼袋,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一缕山羊胡子,倔强的向前翘起。他听有人走到近前,看到是我,努力的笑了起来,他拉着我的手说,大孙子,你来了啊,我没有事,不用挂挂快去忙你的吧。大约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医生说回去吧。回到村里,大爷不想让村里的人说他病了,后来,我听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说他没有病,一个人挑着一担水在街上走到飞快,根本就没有病。我想这是大爷做给村里看的,也是做给自己看的吧,他无比留恋这个世界,这个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大爷年轻的时候闯过关东,他原来在大连里的一个造厂船里谋的一份差事,做了一个技术工人,对于修修补补这种手工活格外的拿手,谁家的锅坏了,电风扇坏了,或者是谁家的门锁坏了,都找他,他也乐意为乡里乡亲的,做点这些琐事,在左邻右舍的赞誉声中,慢慢的在村中的地位也高了起来,他是乐于助人的,只要别人找上门,他只是一口应承,然后扔下手中的活计,拿起他的工具就去帮人解决困难了,在我们村里,大爷是一个能人,一个能解决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虽然这些问题现在看来,都不值一提,但是在纯朴的乡里来看,这就是大事。

我记忆中大爷总是穿着很朴素,常年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虽然洗的发了白,但是衣服扣子,领口的扣子总是扣的一丝不苟,他经常蹲在我们村的大槐树下,跟一群老头聊着天,天南海北,神采飞扬,讲的大约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外面的经历吧,讲到精彩之处,有时会站起来比比划划的,一群老头在聊天,远远听着,就象一群人在吵架,大约快晌午的时候 ,飘着香味的午饭,渐渐冲淡天南海北,南朝北国的闲谈,他们就各自散去,大爷也会起身弓着腰,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向巷子深处的老屋。

关于大爷的记忆是间断和琐碎的,这种记忆慢慢的成为小村的一部分,融入了生命中,流淌在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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