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拿什么拯救你,我的青春
今天是回民一年一度的开斋节,早上起来,我正忙碌的打扫房间,院大门忽然被人敲打着。
我打开门,姨妈匆匆走了进来,她急切的对我说:“牡丹,你赶紧换换身干净衣服,你姨夫礼拜完了,开车过来接你给你妈上坟去呢!”
我一听要给我妈上坟,心里顿了一下,然后随便穿了件衣服就上车了。坐车上,我看见姨夫家的几个女孩,个个长的标致,穿的也是时髦,瞬间自卑起来。姨夫看了我一眼,好奇的问:“牡丹,你爸呢?今儿个给你妈上坟他不去吗?”
我一听姨夫问我爸,我埋怨说:“我爸不知道走哪儿了,昨个我还是把门撬开才进来的,估计又去哪收蜂蜜了。”
姨妈看我生气安慰我说:“好了牡丹,你爸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一顿饭都能吃几天,不着家都习惯了。”
姨妈说完用怜悯的眼光看了看我,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们开车来到坟前,坟地是在一个山坡上,四周长满了草和树木。我看着那杂草丛生高高隆起的土堆,跪在坟前,姨夫念着古兰经,听着悲伤了起来。为自己,也为那早逝的妈妈,我的心神随着古兰经早已回到了我妈去逝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妈去了,我的家从此成了一家三口。我那时候受了刺激,变得懂事了,帮我爸照顾弟弟。我爸自从我妈去逝后像变了个人,变得吝啬。他总是出门给我们姐弟扔两个馒头然后锁上门出去。我们吃不饱,经常看着挂在厨房顶那装着馒头的篮子流口水。
就在我15岁这一年,我在父亲的张罗下,嫁到离我家很远的一个村子里。我的丈夫是一个农民,长的一般,是那种走在人群里很平凡的面孔。
刚嫁进来时,我和丈夫也有一段甜蜜时光。他待我极好,总是有好吃的就给我买回来。我和他日日下田劳作,帮他打理家务,替他孝顺父母。
公婆也待我不错,我们的日子过得风声水起。就在结婚快满一年时,婆婆开始催我生孩子,丈夫也对我抱怨起来。因为孩子的事,我和丈夫置气,怪丈夫不体谅我。
我很想要孩子,很想很想,可我没怀上。从那以后,我在这个家的地位越来越低,被婆婆使着干这干那,被丈夫当出气筒,有时还要被他拳打脚踢的收拾一顿。可我没得选择,我没上过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
后来婆婆终于忍不住,在一个中医大夫那开了很多大补的药,天天让我喝。她说我宫寒,身体弱,所以要大补才能怀上孩子。我信以为真,我对她感激涕零。我看到那些药就像看到了孩子,我每日准时的喝从不间断。
喝了有几个月,我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便秘。每次上厕所,蹲好久都蹲不下来。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的身体被烧的疼痛难忍,我的手背被烧的有了疤痕,在丈夫的帮助下我去了医院。
记得当时大夫一脸可惜的说:“你的子宫被补药烧坏了,虽然你有点宫寒,但不碍事,调理下还是可以有孩子的。现在你的身体全是毒素,满脸泛黑,以后可能不能生育了。”
我当时被震惊了,原来我可以有孩子,只是以后再也没了机会。我忍着心被灼烧的疼痛,睡在那张无数人曾躺过的病床上,感到我的人生再也没了希望。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的苦难,我才还不到17岁啊,就已经没了后半辈子的指望,我要怎么办?
我头塞在被子里无声的哭着,眼泪顺着脸颊打湿了枕头。我不敢去看婆婆和丈夫的脸,我怕会被抛弃,怕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一切,怕我会忍不住想要去死。
我那时候的脑海里有想死的念头。我想起以前村子里有新媳妇喝老鼠药自杀的,还有夫妻吵架喝农药的。那时候听说这些事情,还觉得那些自杀的女人真是不爱惜自己。可当我真的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也走上了那条路,我在想我要选择哪种死法,我要不要去死。
可我没想到的是,直到我出院,我的丈夫和公婆都没有指责我,反而恭维着我,对我小心伺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可我想寻死的心却放下了,我觉得这一关过了,他们没有怪我。
在家养病的那段日子,丈夫不知从哪抱来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孩,告诉我这个是我们的女儿,以后她就是我们的依靠。我看着怀里可爱的孩子,心里就像被渡上了蜜一样的甜。我终于有孩子了,不用被抛弃了。我看了看孩子,在看看丈夫,感激的泪涕连连。
有了孩子我感觉身体都有了力量,我一边养病一边照顾孩子。我的身体很疼,可我的心很温暖,我哄着孩子,她哭了我急着抱怀里哄,她笑了我也笑。
孩子的身体很弱,我特意让丈夫买了一个产奶的羊让孩子吃。孩子吃不上奶,我急得把孩子绑在羊肚子上让吃。后来孩子身体不舒服拉肚子,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是细菌感染。当我把这个情况说给大夫时,大夫都被我的行为弄傻了。
自从我住院回来后,丈夫把孩子给我自己就很少回来。每次回来就是找我要钱,或者找婆婆要钱。我一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家里的田地被卖了后我才知道他在赌博。
他迷上了赌博,我除了哭别无它法。家里越来越穷,我开始带着孩子去给别人家栽树赚钱,赚的钱有时候我还没存就被丈夫夺去用。我怕挨打,所以忍着气把钱交给他。
直到有一天,我从别人那听说我的丈夫不能生育的事,我不可置信。我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抱别人的孩子来养。我不想面对他,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人把我害到如此田地,我选择了离婚。
离婚后,我去了舅舅家饭店帮忙,在这里待了半年我每日早出晚归,学会了看人颜色,变得能说会道。
后来舅舅给我介绍了个二婚男,说是人不错,家里两个女儿,我欣然同意。我和这个男人就这样结婚了,没有办酒席,也没有待客,就领了证住在了一起。我们住的是楼房,家里装修的也很好,我也过起了舒适的生活,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可命运就这样又耍了我一次。我以为我每天哄着他,哄着婆婆,待两孩子如亲生,所有人都会对我好,可这一次我才知道,在这些人眼里我永远是外人。
结婚后我在家附近找了一个美容院上班,学习按摩美容,我想着以后有钱了开美容院。平时两孩子和我关系不错,但我从没有领她们到店里。
这一天不知为啥,两孩子忽然来店里找我。我在给客户忙着做按摩,就让她们先等着。不知她们什么时候走的,直到店长回来说是少了一套化妆品我才发现。
我回到家发现化妆品被孩子拆开扔在地上玩耍,我气的把两孩子叫过来严厉的训了一顿。第二天店长把我辞退了,我也因此落了个偷盗的名声。
丈夫回来孩子们跑去告状,我被丈夫不问青红皂白的训了一顿。婆婆也是添油加醋的说我是后妈,不把孩子当亲生的。丈夫要去内蒙工地打工,婆婆要我去一起打工。我不想放弃美容行业,所以没去。
没过几天等我出门回来,婆婆把房门换了钥匙,我就这样被抛弃了。有家回不得,有丈夫却远在千里。
外面下起了雨,我一个人孤单的行走在大街上。雨打湿了我的衣服,冰冷了我的心。我该去哪里?天下之大,我的家在哪?
我不识字,不能生育,没了容颜,我有什么?谁能拯救我即将逝去的青春,我拿什么来拯救它。
雨越下越大,我走着,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我的路该怎么走,是又一次离婚还是........
我想我妈了,很想很想。我来到了舅舅家,继续做起了服务员,在开斋节快到时我一个人回了老家,我想看看我爸,想给我妈上坟。我想这里的一切,即使再冰冷那也是家,我从小长大的家。
跪在妈妈的坟前,我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土堆,那里有我妈,有我全部的牵挂。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我不就是那棵草吗,随风摆动,无处安身。我叫牡丹,本是花中富贵,如今却命比草贱。如果我有妈,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