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过我，会同时深爱两个人吗？

《挪威的森林》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最受欢迎的著作之一，他笔下那些凝聚着淡淡忧伤、前后暧昧不已的文字，呈现着人们对生死、对爱恋、对他者、对世界的无可奈何。

即便此刻正写着这段书评，我也必须承认自己对这部作品所表达的诸多“情结”仍一知半解、不能体会到位，但这并未影响那些文字对心灵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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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男主人公渡边君步入中年后，追忆着自己17至20来岁的往事，一段有关友情的、更多为爱情的青春往事。

渡边常与高中挚友木月、和木月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直子一同玩耍，17岁那年，木月毫无征兆地自杀了。在失去挚友的悲伤中，渡边与直子仍旧往来，两个人在怀着对亡者的想念与难以言说的默契中，渐生情愫。在直子20岁生日那天，两人发生了关系，渡边也更加明确内心对直子的爱。或许从一开始，渡边就喜欢着直子。不料第二天，直子不知去向。

几个月后直子来信告诉渡边，她住进了一家位置偏远的精神病院。当渡边过去探望时，直子已少了几丝少女的清新与甜美，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丰腴与娇柔。探望期间，二人同处一室，但渡边约束着自己，离别时他说要一直等直子，等待她完全康复、等待他们最终走到一起。

他们一直用信件传递着彼此的思念。漫漫等待中，渡边邂逅了另一个女孩——绿子。她是位不同于直子那样带着忧郁气质的姑娘。她世俗且坚强、热情又果敢，在父母双双离世、与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从未自怜自艾，而是清醒、乐观的面对生活，追求爱情与自定义的幸福。

与这样的姑娘在一块，会让寂寞的人感到温暖，而被这样的姑娘暖了心的人，想必再难去承受孤独了。所以，在绿子大方的表白后，渡边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当然，他也很难掩盖内心对绿子的喜爱。而对直子那份难以言说、带有细腻惆怅的爱与柔情，却也未曾走远。

一颗心会同时深爱两个人吗？或许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所爱之人所处的空间不同。一个人在心里的北方、而另一个人可能在遥远的南国。有个人生长在血液里，她与骨肉一块生长，永远挥之不去；而另一个人的出现，冲撞着这块已长得血肉难离的心房，爱就此野蛮生长。这两个人也许陪伴着自己走过不同的生命轨迹，他们都美好，都最最美好。

正如渡边自言：“我爱过直子，如今仍同样爱她。但我同绿子之间存在的东西带有某种决定性，在她面前我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并且恍惚觉得自己势必随波逐流，被迅速冲往遥远的前方。在直子身上我感到的是娴静典雅而澄澈莹洁的爱，而绿子方面则截然相反——她是站立着的，在行走在呼吸在跳动，在摇撼我的身心。我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最终，直子自杀了，这样的安排是不是也意味着作者不用去痛苦地抉择了。对于直子的死，作者没有太多交代，如同对木月、和直子的姐姐都选择自缢一样，未诉缘由，只剩下沉甸甸的结果。直子到底为何非自杀不可？即便世界上还有如渡边这样爱她、温暖她、理解他的人存在，也无法抚慰她那理不清的神经。我想，这是年轻的心对生命洪流的恐惧吧？这是人们无法与自己友好相处，也无法同这世界握手言和时的一种逃避吧？总之有的人就悄悄离开了，从此后会无期。

2

在令人唏嘘的死讯背后，作者提醒我们：“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我们通过生而同时培育了死，但这仅仅是我们必须懂得的哲理的一小部分。”不想刻意来解读这句话，我想千万人读了、应有千万个想法。

在这篇看似被疾病、死亡、离别笼罩着的小说中，总有些文字在倔强的提醒我们，要生的顽强！纵使这世上有千头万绪还未厘清、即便我们一直都走在迷惘的路上……

直子的病友、一位热衷音乐、带有浅浅皱纹的中年女人——玲子，在直子住进精神病院后，成为直子和渡边的密友，她在知晓渡边爱上两个姑娘后，写信告诉他，同时爱上两个人，“并非什么罪过，只不过是大千世界里司空见惯之事。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荡舟于美丽的湖面，我们既觉得蓝天迷人，又深感湖水多娇——二者同一道理。不必那么苦恼。纵令听其自然，世间的长河还是要流往其应流的方向，而即使再竭尽人力，该受伤害的人也无由幸免。所谓人生便是如此。”

3

开头已说，这篇小说前后总是暧昧不已，这种暧昧之情显现在渡边与周围的女人中间。他对直子和绿子的着迷，自不必说。他对朋友永泽那“娴静、理智、幽默、善良，穿着也总是那么华贵而高雅”的女朋友初美，心底总是爱慕的，这名女子是他心中“美好”的人化。

喜欢最后回忆初美的那段：“一边喝啤酒嚼意式比萨饼，一边眺望美丽的夕阳。天地间的一切全都红彤彤一片。我的手、碟子、桌子，凡是目力所及的东西，无不被染成了红色，而且红得非常鲜艳，俨然被特殊的果汁从上方直淋下来。就在这种气势夺人的暮色当中，我猛然想起了初美，并且这时才领悟她给我带来的心灵震颤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类似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一种从来不曾实现而且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憧憬。这种直欲燃烧般的天真烂漫的憧憬，我在很早以前就已遗忘在什么地方了，甚至在很长时间里我连它曾在我心中存在过都未曾记起。而初美所摇撼的恰恰就是我身上长眠未醒的“我自身的一部分”。当我恍然大悟时，一时悲枪之极，几欲涕零。”

对，还要说玲子。在直子走后，她走出精神病院，在渡边家中借宿时，二人发生了关系。在村上春树这本小说里，“爱”与“性”是分离的，他们之间发生关系并非因为爱，而是两个共同承受亲友亡命的人，在互相发泄、互诉衷肠。

村上春树布陈出这些混乱的情感与关系，让人难以琢磨。我并不欣赏他这种游离、晦涩的感情观，也觉得这些故事发生在十八、九岁的少年身上总有些不切实际，甚至觉得它们带有一点变态的压抑感。但和玲子最后在一起的那晚，渡边传递着作者的意图，他告诉自己，两个世界摇摆的生活结束了，他要摆脱压抑的过去，回到真实的世界里来……

故事里少男少女们，一个个不乏个性却忧郁彷徨，在与社会照面时，正从寂寞孤独走向现实的彻底解脱，或自我改变。

我们要与生活周旋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生命轨迹？

我们要经历多少悲欢离合，才能在理想与现实中找到存在的意义？

渡边在寻找、村上春树在存找、你我不也是在这命运的惊涛骇浪中，摸索攀爬着吗？

但，不管怎样，向前看，幸福是我们探索一切的终极意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