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散文

穿越光影、色彩的爱

2023-10-31  本文已影响0人  随风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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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双奇妙的眼睛发现了她,一生只画她,一生只爱她一个人。那时的日色变得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回不去的往昔,从前的故事却在心头萦绕。恰如那晨雾弥漫的港口,微红的日出,淡紫、蓝灰与橙黄组成的色调,那穿越光影、透过色彩的爱镌刻在艺术画卷上,让我们唏嘘、留恋。

莫奈喜欢大海,捕捉大自然瞬息变化的光线,描绘出光线折射下光怪陆地的色彩,而不拘泥室内接受正规的美术教育。卡米尔也如一束光,被莫奈捕捉到,点亮他整个生命。

做为洗衣工女儿的卡米尔没有高贵的出生,19岁与26岁的莫奈初相遇时,清纯如草地上盛开的一朵野花、大海上翻滚的一朵浪花、天空中飘浮的一朵白雲,莫奈对这个大自然的女儿一见钟情。因画《草地上的午餐》,在塞纳河畔认识了卡米尔,画中虽说出现好几个女人的形象,却皆是卡米尔的化身,温婉、娴静令莫奈着迷。从此,莫奈一生只为卡米尔画像,卡米尔似乎为他而生,此后的生命只为他而活。因为莫奈,我们方知道有卡米尔这样一个女人。

激情下,莫奈以卡米尔为原型,创作了《绿衣女人》。此画与当时的画坛格格不入,却意外获得好评。当时的画坛以画贵族男女为主,多是服饰华丽的正面肖像,而卡米尔只是一个普通贫民女子。莫奈打破当时潮流,选用衣着朴素的贫民女子为模特,深色背景、深色上衣,只用绿色条纹裙子稍许点缀,独具一格描绘了卡米尔的侧面,那回眸中流露的气息只有心爱的人才能读懂。两人的相爱却遭到莫奈家庭的强烈反对,他们瞧不起卡米尔的卑微出生,开杂货店的父亲曾一度断绝对莫奈的经济支助。陷入绝境的情侣却于患难见真情,在没有面包,生存遭到威胁的情况下,卡米尔仍坚定与莫奈在一起,她仿佛为成为他唯一的模特而生,因为有她,他才画人像。她脸上每一寸表情、每一丝微笑,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都似一束光,给他带来别样的色彩。他无法给她任何名份,她只要他爱她,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了。

莫奈与卡米尔的爱情终于感动了莫奈的家人,1870年,他俩结婚了。那是卡米尔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在美丽的海滨城市——特鲁维尔度蜜月。他看她怎么也不够,不厌其烦画着她。在特鲁维尔的沙滩上,莫奈完成了一系列以卡米尔为描绘对象的人物风景画,也迎来了他的艺术探索和创作的高峰。

经典作品《撑阳伞的女人》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最初从一本期刊的封底看到此画的印刷品,瞬间被吸引。绿色阳伞、白色长裙,女人迷人的身姿、朦胧的面影,卡米尔似走在晨雾之中,又似漫步在黄昏下,整个画面如披上轻纱的梦。卡米尔身着白色长裙,撑着绿黄色的阳伞,踏在黄绿色的草地上。背景是淡蓝的高高的天空,飘着淡黄的云彩,风吹来,天空与云的色彩映在卡米尔的裙上、脸上,风轻轻舞动裙摆,人与景融为一体,梦与现实交融。

那时,他只是一个无名的穷画家,她是否想过她的面影、身姿在多年后被镶入画框有那么人来观赏。她不厌其烦让他画,他不厌其烦画着她。一切都那么好、那么美,物质贫瘠而精神富足的二人能相扶相携、相濡以沫一生一世吗?是天妒良缘还是现实残酷,32岁的卡米尔就香消玉殒,留给莫奈永远的伤痛的回忆,成就莫奈一生只爱一个人的佳话。

媒体很少有对莫奈的负面报道,当我看到描写莫奈婚外情那篇文章时,并未破坏莫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暂不管那篇文章是否属实,对于一个男人、一个贫穷的艺术家,在美丽、富有又懂画的女人面前很难抵制诱惑。据说,画商欧希德的妻子艾丽丝看上了莫奈,莫奈最初拒绝,但失去欧希德的赞助,莫奈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绝境,莫奈最后接受艾丽丝或许另有外原因,我宁可相信他是为了爱妻不跟着他再受贫穷。他自然瞒着妻子,然而对于深爱丈夫的女人又能瞒多久,在卡米尔第二次怀孕时,发现了丈夫的外遇。痛苦、善良的女人选择了沉默,至死也不让丈夫知晓她知道他有外遇,她相信自己是丈夫一生的挚爱,为了不让心爱的人痛苦只能自己更痛苦。从此,卡米尔的生命枯萎了。

《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是莫奈用了十年时间,在卡米尔病世前一年才完成的。忘不了深红的围巾在墨绿衣裙、洁白窗帘、银白雪地映衬下的炫目,也更映衬出卡米尔疲惫的面容,尤其是那双忧郁的眼睛。她打家门经过,回头往门内匆匆一瞥,或许看到心爱的丈夫正在画她,大儿子在玩耍、小儿子在熟睡,那般不舍与牵挂,生命却要离她而去。莫奈读懂了她眼里的忧伤吗?那不仅仅是病痛带来的折磨。抑或对色彩与光线的迷恋,遮掩了他发现妻子内心的忧伤,表面上看莫奈很现实,然而他内心却非常浪漫,对妻子的爱也沉浸在一片光影中,恰如后来闻名于世的《日出•印象》,他不在乎事物的具体形象,不断捕捉转瞬即逝的光线、随着光线不断变化的色彩,将霎那变成永恒。那是融入他心中的印象,对卡米尔的爱随着卡米尔的离世更深镌刻心中,成为永恒的印象。

莫奈不愧为伟大的画家,在卡米尔临终时,对光与色敏感的他捕捉到妻子脸上色彩的变化,于是有了《临终的卡米尔》。他是怀着怎样的伤痛来握紧手中的笔,一笔一笔描绘出爱妻由暗黄渐变为灰蓝再褪为暗灰的脸色,在卡米尔疲惫、憔悴又忧郁的面容下,嘴角竟还露出一丝微笑,那微笑是卡米尔送给莫奈最后的礼物,永远镌刻在莫奈心中,是多么痛苦而温暖的回忆呀。此后,莫奈不再画人像,而是醉心于风景。卡米尔去世后,莫奈娶了艾丽丝,他与艾丽丝生活的时间要比与卡米尔的时间长许多,但莫奈却从未给艾丽丝画过像,愤怒的艾丽丝撕毁了卡米尔的画像,却永远也取代不了卡米尔在莫奈心中的位置。

保罗•塞尚说:“他只有一双眼睛,可那是一双多么美妙的眼睛啊!”莫奈用他的眼睛不断追逐大自然瞬息万变的光线与色彩,他只画自己所看到的,却是我们常人看不到的,紫色的雾、蓝色的烟,犹如踏入色彩斑斓的梦幻世界,沉浸在莫奈的光影与色彩之中,原来世界可以是这个样子。然而无论多少光影与色彩、多少梦幻,只为她绚烂。卡米尔走了,艾丽丝走了,他与卡米尔的大儿子也走了,莫奈的眼睛渐渐失去发现光线与色彩的能力,然而他依然是一双奇妙的眼睛。1905年,莫奈患上白内障,患病后,莫奈看景物的色彩有了变化,用色从亮丽到阴暗,反映在他晚年画的《睡莲》系列上。那些睡莲的色彩是他眼疾后看到的、是他想像中的色彩,用了二十多年时间画睡莲,是为了逃避为艾丽丝画像还是忘不了卡米尔,抑或那些千姿百态、色彩陆离变幻的睡莲也是卡米尔的化身,每一抹色彩、每一道光影,凝聚着莫奈对卡米尔深深的爱。

在紫烟蓝雾中,我们读着“一生只爱一个人”镶在画框中别人的故事,那是往昔的故事。雾散,继续书写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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