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相册(2)
相比一生的漫漫长路,懵懂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幸福的,所以我们把更多的记忆给予了成长、痛苦和思索。
1978年的春天,对我来说,意味着一个崭新的开始。这一年的秋天,我即将上小学了。不过,我回来的具体时间现在有点不确定,不过好像时间刚刚好,我们生产队开始办幼儿园,嗯,或者干脆说叫托儿所吧——因为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实在太多——家长要出工确实管不过来。抽出一个人来带娃娃,应该是当时的生产队领导们最朴素的出发点。
我们的第一任老师姓罗,因为她的儿子只有一岁多,所以希望兼顾着带自己的孩子,所以接下了这个差事。生产队没有安排固定的场所,于是就先在罗老师的家里,一个可以容纳十多个小孩儿地方。罗老师很认真,也作了一些准备,我记得好像有一块黑板,教我们学数字和简单的字。好像,还让我们自己带小黑板去上课。不过,可能因为孩子实在太多,罗老师家的地方不够孩子们撒野的,所以很快又换了地方。
托儿所的第二个活动地是我称之为薛幺爸儿的长辈的家里。房子是曲尺形的布局,薛幺爸儿家和他弟弟家各住一端。在这里学过什么我记不得了,好像是因为搬过来,孩子比之前更多了。孩子们毕竟野性,也不好管,总之罗老师经常急到跳脚。我记得那里有一间房子装了很多谷草 ,应该是储存的牛饲料,我们这些小孩子从地上爬到了楼上,在草里钻进钻出,好不惬意。那个时候,男孩子和女孩子没有什么防范,都在一个大粪坑上屁股对屁股地解手。我估计,罗老师还是很操心的,因为这些孩子的安全就是首要的一个大事。
罗老师估计带这些孩子带得实在烦了,受不了我们的自由散漫 ,于是便给我们换了老师。新换的老师姓潘,本队就是姓潘的最多,这位潘老师那会儿刚好十五岁,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潘老师的父亲是老队长,辈分也高,潘老师也是水涨船高地高许多孩子一辈。潘老师上任,估计队上的方针就是让她带着我们玩的,所以就和黑板教室一类说再见了。她整天带着我们这些孩子在田野里游荡,在河堤上奔跑,在树林里找刺莓挖地瓜吃、藏猫猫、拆鸟窝。总之,我觉得这位大姐姐怕是把她小时候没有玩够的游戏、没有尝试过的野外生存项目都拿出来给我们玩上了。看得出来,她非常开心。她是开心了,大概是社员同志们不大开心,觉得送孩子出来是应该学点东西的,这样带孩子越带越野,还什么东西都学不到。于是,潘老师的队伍便越来越少,最后不知哪位领导说了话,托儿所解散,潘老师屁股后面只剩下那根又黑又长的辫子。
懵懵懂懂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就要开学了。大概是因为开学去报名的时候有一个简单的测试,所以,我的母亲只好自己来给我突击一下学前课程。我记得, 之前做了一块小黑板,这会儿真的用上了。老妈化身为严厉的老师,着急地给我灌输知识。究竟学到了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去报名的时候很顺利,让一直忐忑不安的老娘松了一口大气,这个大儿子终于有了一个去处,未来五年,能够烦到她的时候会少很多了。那一年,我们家老三出生了,加上老二,确实也够她受的——我们家又没有爷爷奶奶。
这个地方顺便交代一下,我父亲八岁时我奶奶去世,十八岁时我爷爷又去世了。所以,当我们出生之后,只能是我母亲自己带,没有人可以帮上忙。大伯母的外婆和她一起住,和我们家一个屋基。可是他们家都是五个孩子,加上那会儿那位老祖祖都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所以照看是不行的,最多就是看到。我家门前有一条水沟,我第一次去外婆家之前,多是被一根长绳子系在柱头上的,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反正去不了水边。
其实,去了学校也不见得有多保险,因为那会儿的孩子非常调皮,互相之间动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懵懵懂懂的年纪,没有大人的管束,平添了几分风险,在我的小学经历中泛起让人惊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