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乎我
余燕放学回到家,冰锅冷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撇下书包,去了隔壁邻居家。邻居婆婆正在给孙女许晴舀饭,看到余燕,笑呼呼的说,“燕燕,你家里没人,就在这儿和晴晴一块儿吃,婆给你舀饭。”
“婆婆,你舀,我端。”
余燕从婆婆手中接过盛好的饭,端到院子里的饭桌上。她看见许晴正在屋檐下的水盆里洗手,搓了香皂,满手的泡泡,离着好几米远,余燕也能闻到香皂的香味。以前她妈也买过一块,全家都用,也洗手,也洗脸,很快就用没了,她婆每次用的时候都说浪费钱,后来妈妈就没在买了。余燕很羡慕许晴能用香皂洗手,她也想洗,但是香皂贵,她不好意思用,就没洗。
吃了饭,余燕就回家了。婆婆说,“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和晴晴一块儿到学里去。”
余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家了,她听到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是《神雕侠侣》,她也想看,不过她知道,虽然许晴什么也没说,但是人家嫌弃她。
后来余燕才知道,家里没人是因为全家人,她婆,她叔,她爸妈都去民政局了,给她爸妈办离婚。她妈回来收拾完东西,想带她走,她叔甩了下被摩丝糊的纹丝不动的头发说,“她又不是你生的,凭啥跟你,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要娃,想得美。”
余燕问,“叔,我不是我妈生的,那我是谁生的?”
“这谁可知道,”她叔甩甩头发,“天麻麻亮,有人在前头马路上喊,谁要娃哩,谁要娃哩,你婆见你妈结婚三年了都没生娃,就要回来了,咱家就多了个黑女子。”
这一年,余燕8岁,除了她爸妈离婚,这一年还发生了件大事,中国队进了世界杯。
接下来十年,余燕她婆,她爸,她叔,陆续病死了,家里除了余燕就是一座刚盖起来的三层红砖楼房。
到她叔死前,她家一直都是村里最穷的一家。因为临近马路,地皮还值点钱,她叔把院子分出一半卖了,楼房才盖起就病了,花光了钱,也没救活命。临死前,他瞪着浑浊的眼珠子,刺刺拉拉地对余燕说,“我们老余家,便宜你个黑女子了。”
这一年,余燕18岁,读高三,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还好村里把她的事报到民政局,因为她还是学生,民政局每个月补贴她500块钱,如果考上大学,民政局也给掏学费,可惜她成绩不好,没考上,后来在县里的卫校学了两年护士,在县医院做临时工。
今年,余燕的本命年,她的运气忽然好起来,先是好几个人给她介绍对象,虽然还没什么结果。不过让她开心的是,她的亲生爸妈来找她了,要认回她,还叫她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后来余燕又有点不开心,因为她想把户口也迁回去,她亲生的妈说,你们那儿不是要拆迁了嘛,你现在把户口迁回来,就赔的少了,不让她迁。
余燕心里烦烦乱乱的,就回了以前的家,路过许晴家,听见许晴不耐烦的大叫,“妈,饺子再好吃,我都吃饱了,你又给我碗里到这么多,我哪里吃的下。”
余燕挺羡慕许晴,家里的人都对她好,不像她,没有人,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