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是人生的一把火

关于大考，我的遗憾都在梦里……

昨天晚上又梦见我妈妈了。

我对妈妈说，我要去高考了，考医学院。我妈没吱声，忧郁的眼神看了看我又迅速转向别处，我看到妈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我不忍直视的悲伤。

我妈年轻时候在医院工作，把对医生的崇拜之情转化为理想下放到了子女身上。可惜姐姐们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错过了高考的机会，没能成就母亲未完成的心愿。轮到我的时候，高考的春天已经来了，可是我却像是被生活早早打败了似的，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心，对考大学望尘莫及，早早参加了工作。

我妈生长在大地主家庭，家里曾经有千倾良田。解放后为了生存，也曾到处奔波，在新旧交替中，对三教九流体察甚微。但是无论时代怎么变迁，她在心里依然是崇尚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我那些少的可怜的读书生涯里，母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啥时候学习都不晚”。她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耽误我一节的课程，对我的中途辍学痛心疾首得咬牙切齿：“你知道工人有多苦吗？那可是青石板上钉洋钉的日子！”年少如我，不去亲身经历，又哪里能够懂得了这些人间沧桑。

那时候我喜欢写作文，教语文的丁文敏老师经常鼓励我长大当个作家。在我心思不定，想要放弃学业的时候，丁老师曾苦口婆心的教导我：“武汉大学的中文系那可是作家的摇篮，池莉、方方都是从那里写出来的。你如果考上大学，将来成为作家，那可是比公社书记还了不起呀！”然而，所有希望的诱惑都抵不过我对体验新生活的向往，急匆匆的告别了校园走进了工厂。

然而，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那些曾经少走的路、偷过的懒，岁月都会要你加倍奉还。尽管后来我也竭尽全力地去上函大、读夜大、考电大一直坚持自学，但在生命的每一个拐点，期待总好像是一壶没有烧开的水，因为缺了当年那一把高考的火，任凭我怎么折腾都不能达到沸点。

幸好，我的前半生是把日子当成小说来过的，所有的经历都是我对生命最真切的体验。尽管那些考上了大学的同学不止一次对我说，人生的考场不只是大考。但是当隔着手机屏幕看到他们与丁文敏老师欢聚一堂聚会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在我心里丁老师是我最好的老师，他们却是他最好的学生……

昨晚的梦境依然历历在目，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面对无语的母亲，我说给她老人家的那句话：

妈，这一次，我是真、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