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生长，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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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株向日葵。

我开花了。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但我还是虔诚地将脸庞面向他。

“啪！”

一片阴影完全将我的脸盘盖了起来。我气急，笨拙地取下脸上的那片宽叶，愤愤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怎么？还生气了？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脖子这边都快歪了……”说着，狐狸还使劲扭了扭自己灵活的脖颈。

“歪不歪的，关你什么事？！”对着这狐狸，我总是没耐心，“喂！走开，你挡着我了！”

狐狸转头看了眼灼热的日头，而又迅速回头，眯着眼说：“替你遮着点暴晒，你还不领情？”

我冷眼瞄着狐狸，没好气地说：“谢谢你了。不过，我不需要。”

狐狸撇撇嘴，顶着那片芭蕉叶躲到了对面梧桐树下。

“喂！你不累吗？”狐狸喊。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我大声回应。

一阵风吹过，对面梧桐树跟着摆了摆身子，三三两两的叶子慢悠悠地落在狐狸身旁的芭蕉叶上。

“呃……你的叶子掉了……”

梧桐徐徐睁开眼，看了眼狐狸掌心的落叶，笑道：“不碍事。她有她的追求。我支持她。”

“可是，她不是你的一部分吗？她走了，那你怎么办？”

“呵呵呵，傻孩子。她的一生很短，短到可能只有两个月、两周、两天，或者半天的时间。如果你是叶，你会用你短暂的生命做什么呢？”

“做什么……”

看到狐狸低着头认真思索起来，梧桐晃了晃略显粗壮的枝干，又有几片叶飞下。

“你看，并不是所有的叶都有追求，也并不是所有的叶都向往远方。每片叶，都有她们独立的选择权，而我仅是一时的依靠。”

自得其乐间，我看到梧桐笑望着我。我抬头看向地平线处的半抹夕阳，觉得自己的脸盘似乎红了几分。

直到夜幕降临，对面梧桐的沉沉声音传来，“感觉怎么样？”

“哼！除了晒得冒汗，还能有什么感觉？”狐狸颓靡地靠着梧桐枝干，用芭蕉叶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

“哦？是吗？不一定吧？”梧桐又将目光挪向我。

“我感觉——很好啊。”我神采飞扬地回答。

“切！晒着那么大的太阳，能有什么好的？”

“孩子，说说吧。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太阳？”

我习惯性地望向远方，想了想，说：“他是我的光。我唯一的光。”

许久，狐狸试探地问：“这，是你的追求？”

我摇摇头，“向阳生长——是本能。太阳是我的执着，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哪怕……扭歪脖子。”

“为什么？”狐狸不解。

我笑着摆摆脑袋，语气轻快，“因为不想放弃啊。追逐了那么久的梦想，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簌簌的轻风吹过月光下静谧的森林。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向着朝阳翘首。一直到晚上，也没看见狐狸。

第三天……

……

很多天过去了。

我的叶子开始枯萎，枝干萎缩，花盘儿上的嫩黄花瓣慢慢凋零，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葵花籽。沉甸甸的脑袋让我不得不低着头，每日看到的阳光也越来越少了。然而，我的心事不止这件。

“梧桐，狐狸去哪了？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们……”

“哈哈！小姑娘，狐狸是动物啊。跟我们不一样，他有他想要去的远方。只要他肯迈开腿，他看到的世界，会更大。怎么了？”

“以前他在的时候，觉得烦人。不在了，又怪想的。”

“傻姑娘，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来人往，人走人留。我们惦记着他，也算是给他个念想吧。”

从前，我以为只有我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地追着自己的梦想。通过狐狸，我明白了，每个人心里都藏了一个可远可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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