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网友（上）
上周六，忙里偷闲，买了张去武汉的车票。
干嘛去了？见网友去了。什么是“网友”？就是通过网络媒介认识，而现实中压根儿没见过的人。关于对方是男是女，提供的信息是真是假，一切都没有那么肯定。
这网友怎么认识的？
在博派健身做会籍顾问时，加了一位阿姨的微信。姓张，叫张茜。江苏扬州人，在镇江生活工作了十几年，一直都是做生意的，没上过班。去年9月份来到湖北武汉的，听说那里大开发，生意好做，而且没什么竞争。
因为之前在镇江时，有健身的意向，所以在我们健身房留了号码。刚好我过来做会籍顾问，回访意向客户时打到张姨的号码了。虽然人在外地，但有可能还会回到镇江，通话后我们索性就互加了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张姨人不错，至少很关心我。加了微信后，我们聊了不少。她问我健身房几点下班？在这边工作多久了？月薪怎么样？是不是镇江人？爸妈有多大了？家里是不是就我一个孩子？本科毕业做健身行业是因为喜欢吗······
我全都一五一十地回了。
跟张姨聊得挺投机的，她说他的儿子跟我一般大。知道我又是做保险，又是做健身后，她挺心疼我的，时不时地就问我有没有吃早饭？告诉我年轻时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之类的。不仅如此，她还关注了我的微信公众号，里头的文章也用心地看了不少。
张姨说她很欣赏我的闯劲儿，很器重我的才华，但是选择的平台很重要。总觉得我是一匹良马，但是没有遇到伯乐。
我问张姨在武汉做什么生意的？
她告诉我，是关于城市绿化基础建设的。
讲真，我不懂。总觉得应该和政府打交道比较多。
对于陌生的领域和行业，我总是有一颗好奇不安的心。我说：“没怎么了解过这一块，感觉绿化应该是政府支持的好项目。等有机会可以跟张姨好好取取经，长长见识。”
张姨说：“好的，啥时给自己放个假。来武汉玩一趟，给阿姨几天的时间，到时你一定会嫌阿姨怎么没有让你早点过来。”
张姨很会吊我胃口，说得我很心动。
从6月底到现在，我们一直微信保持联系着。张姨的很多观点我都比较认同。她问我：“第一，如果付出个2到3年的时间，就能够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第二，从事你喜欢的职业，却不一定什么时候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怎么选？”
我回她：“在喜欢的行业里，得到我想要的。但是为了终极的理想，委屈自己2到3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对张姨从事的生意更加好奇了。我很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项目能让一个刚毕业的穷小子在2到3年内实现财富自由。
当然了，好奇归好奇。手头的工作还是要做做好。
连续高压工作了两个月后，也想着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溜达一圈儿。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跟健身房的旺仔和保险公司的康康喝酒吃烧烤，期间我简单提了下，说明后两天调休，去武汉溜达一圈儿，长长见识。他们问我这个网友是男是女，年龄有多大？我回，大概五十岁左右，是个阿姨。
他们社会阅历比较丰富，给我讲了不少社会的另一面。让我小心点，还特意给我科普了一下“仙人跳”这个词。我自认为我是一个理智的人，遇到事情能够保持头脑清醒的。
7点49的动车票，车开动后，我发了一个朋友圈，一张车票附一段文字：有人说未知的总是让人恐惧的，我说陌生的总是让我着迷的。未知的接触越多，已知的便也就越多了，心里也就越踏实了。
是的，我一直认为，安全感来自于对这个世界有足够清晰的认识。怎么提高认识？趁年轻多经历吧！
红姐问：去武汉干嘛？
我回她：见网友去了，你信嘛？
她说：一切皆有可能。
我解释：没有啦，就是去武汉见个忘年交，顺便放松两天。
她说：哦，这样啊！小伙子很重感情嘛！
我补充：这个忘年交没见过。
她惊讶：我的天，这感情到位了。是男的女的啊？
我回：女的，应该是五十岁左右的阿姨。
她说：你这还有真话可以说吗？
······
我觉得可以理解，没有人见网友是像我这样的。一般都是为了自己的恋人才心甘挤出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跋涉千里来相会的。我呢，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同样如此。
高哥曾在武汉工作过一段时间，看我朋友圈的后，他嘱咐了我一句：“武汉是传销基地，斌哥注意安全。”害怕吗？不怕，本身就一无所有的人，又有什么担心好失去的呢？
三个半小时的车程，11点11时，我给张姨发了条微信：张姨，我快到了。
没回。
11点16时，我又发了一条：下车了。
没回。
出站后，我打了个电话。
没接。
说实话，我有一点点失望了。我怕联系不到人，自己空跑了一趟。不过，最不济也就是自己在武汉玩两天，我是个喜欢浪的人，倒也还能接受。在前面的文章中，我曾不止一次提到过：只要一件事情最坏的打算能接受，就可以去尝试。一直以来的所有选择，自己也都是这么做的。
大概是之前信号不好，后来联系上张姨了。她旁边是一位小美女，她向我介绍，这是她的姨侄女，张姨管她叫娟娟，怕自己找不到路所以带过来陪她一起了。第一反应，蛮惊讶的，脑海中居然真的冒出了“仙人跳”这个词。后来证明，我想多了。
张姨的姨侄女叫沈娟，是个不错的向导，没有她引路，我肯定要指望高德地图了。但张姨就不行了，她不会使用地图软件。
张姨说，来到一座城市，一定要去这座城市的美食聚集地尝尝美食，再就是把这座城市的景点玩一玩，然后再谈其它的。
我同意。
时间也刚好中午，我们三个就坐地铁去武汉的户部巷了。
关于户部巷，不知道的可以百度一下，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吃街。长150米，宽3米的的百年老巷，被誉为“汉味小吃第一街”。尽管民间有“早尝户部巷，宵夜吉庆街”的说法，中午的户部巷依旧是人流如潮。小吃店面积都不算大，可排的队却很长很长。对于吃的，我其实是不感冒的。但对于一些超出我理解范围内的现象，我很感兴趣。
我们在一家薄皮包子店坐下了，10平米的地方，摆了八九张桌子，人挨着人。东西我觉得挺贵的，一笼包子八个，二三十大洋，我觉得味道一般。买了单后，想找个地方坐下，无虚席。看着哪个桌子上的人快吃完了，我们就得赶紧站在旁边等着。稍不留神位置就被别人抢去了。我觉得即使有了位置，坐下来吃的人也挺难过的。无非就是几个包子而已，几分钟就可以解决了。在你快吃完时，旁边一直站着人盯着你的位置。即使别人不说什么，自己也不好意思磨叽太久了，赶紧吃完拍拍屁股走人。
很多人找个地方吃饭，只是为了坐下来歇歇脚，与同行的亲戚朋友聊聊天。显然这家薄皮包子店没有这个属性。餐桌半墙之隔便是五六个打工的伙计，整个店都很吵，只有他们很安静。和面，拌陷，擀面皮，捏包子······流水线操作一般。我觉得这活儿不容易做，太枯燥乏味了。都不需要老板，在众多客人的“监督”下，他们根本就不好聊天，更别提看看手机，听听音乐了。
如果把这群人单独整到一个封闭的厨房里，客人没法看到整个包子的制作流程。包子还会这么贵吗？吃的人还会这么多吗？我觉得会是另一种现象了。
在产能过剩的年代，事物的本有属性已不再那么重要了。发挥好附加属性才能制造卖点。包子好吃吗？我觉得一般。可是看了它的制作流程，你心甘为其买单。健身房很多客户买私教，教练的专业知识有那么重要吗？重要但不至于那么重要，跟着你练的舒适感是成交的关键。这就涉及到心理，形象，谈资，服务了。在中国，买红酒为什么这么看重包装？多数人买着不是自己喝，而是送礼了。
在户部巷吃过午饭后，我们走路去黄鹤楼。在黄鹤楼的景点门口，碰到了一位摆摊卖签名的大哥。
摊前几个红色大字赫然醒目“签名2元一个，包教会”。
张姨觉得很便宜，正好没什么事儿，就想让他设计一个玩玩。张姨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张红妹。
我好奇：张姨，你不是在微信上告诉我你名字叫张茜的吗？怎么写成了张红妹呀？
张姨解释：阿姨不喜欢父母给起的“张茜”这个土名字，就自己给自己起了“张红妹”这个名字。
我觉得张姨很年轻，很有意思。
设计签名的大哥很厉害，大笔一挥，行书、草书等一套6种字体分分钟搞定。本来以为有什么设计签名的软件呢，原来是真有水平。然后把那一套给张姨，让自己临摹就好了。
张姨很满意，给了他2元钱。
大哥急了，拿起摊前的牌子。指着下面一行黑色小字，说到：“大姐，你不能这样啊！我这上面清楚地写着：签名2元一个，10元一套。”
怎么讲？被套路了。相信任何路过的行人，只能看到红色大字。至于黑色小字要拿起牌子用力看才会发现。
当时我还在郁闷呢，两元一个，这一天得设计几百个才够生活的啊！原来是这么玩的，可以理解了。只是我觉得，每成交一个客户，就结下一份怨气了。虽说钱不多，可是客户感觉被套路了，这10块钱肯定掏得都不开心。说实话，我觉得这大哥是有水平的，字写得是真的好看。有才华的人为何会指望玩这种低端套路养家糊口？
我想不通，只能瞎猜。
签名市场竞争太大了吗？貌似确实有不少设计签名软件。人们不愿为书法艺术买单了吗？上学时能写一手好字了不起，入社会后字的漂亮与否好像确实不重要。相比于书法艺术，舞蹈、唱歌、吉他、钢琴等好像更受到大众欢迎。是懂书法，不懂营销吗？抖音里，搜索签名视频。写得再烂，浏览过的也是上万，评论的也是成百上千。甚至写得越丑，越搞笑，评论点赞的人越多。
如果当时就我一个人，我可能就会坐下来和这个大哥好好聊聊了。我很好奇，搞不懂的事情就想整个明白。
在黄鹤楼下，张姨让我和她姨侄女合个影。第一张不行，说两人距离太远，显得太生硬，重拍。第二张靠得近一点，好像我们是认识好久了一样。说实话，第一次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我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张姨对我好像真的一见如故，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妥的。怕氛围尴尬，我也就配合安排了。
走累了，我们在一个石凳上休息。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音乐：“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定睛一看，一位乞讨者。
张姨很善良，二话没说，让沈娟走过去给了乞讨者两个大洋。乞讨者是个女的，灰头土脸的，看不出年龄。两腿跪盘在那儿，左手肘关节以下没了。看着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对于施舍，我觉得要弄清原因。不了解真实情况，我是不会轻易给予的。记得曾经看过很多类似的文章，如今的丐帮是很有组织的，甚至都有自己的产业，不明真相地施舍很有可能就是助纣为虐。当然了，这仅仅是我的观点。
不可否认，户部巷黄鹤楼这一片乞讨者甚多。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娃娃摊，应该是夫妻店。到处张贴着“写到500免费送娃娃”。娃娃怎么样？各式各样，女孩子看了一定会喜欢。
张姨觉得很好玩，坐下来对我说：“来，高材生，写到500给你小妹送个娃娃。”
我坐下来，挺好奇的，我问老板：“万一写错了怎么办？”
老板指着张贴板的背面说：“写错了，就要花30元买一个娃娃。”
正面看，满铺子压根儿就看不到写错的游戏规则。摊位的娃娃价格如何？我觉得成本价几块钱足矣。关键是你能保证自己从1到500不会写错吗？即使你全部写对，老板给你检查时，把2改成3，把1改成7，把28改成280······这么多数字，趁你不注意，做个手脚还不是信手拈来吗？只要动笔写了，30元就注定掏定了，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同行的几个人一起写。
听了老板的话，我笑而不语，拉着张姨和娟娟也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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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未完待续——
写在后面：
武汉之行，很急，很突然。但是经历的一切，我都会很用心地记下来。社会很复杂，世界很有趣。很多故事，我只描述，只猜测，不做判断。我知道我知之甚少，但我在努力地往真相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