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菊

养菊

姜彦伟

      每一种喜欢，似乎都会养成一种习惯。比如，爱花。

      爱花，往往就会养花，而养花慢慢就成了习惯。以前每次进城，路过三道街，那时花市还没有搬走，我都会挨家走走，看到喜爱的又不是太贵的，会买一两盆回来养，比如，杜鹃，比如，兰草，还比如，海棠。

      我最喜欢的花莫不如菊，家里有月月菊，常年开的，黄的，紫的，红的。菊花中，我最爱雏菊，盆不要太大，小小的一丛，叶子也小巧，花开的也精致，只有指甲大，却也开的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我爱菊，是因为读了老舍的养花，因为喜欢老舍的文字，喜欢老舍优雅，所以，爱屋及乌，也喜欢老舍喜欢的菊。

      那年，在沈阳求学，初入学时已是秋天，我们住在皇姑区的塔河边，过了塔河桥，是部队的兵工厂，四周是郊区的菜地，就在兵工厂的门前，大大的花坛里，开满了菊花，一丛丛的雏菊，多的是紫红色的那种，偶有黄色的，白色的，还有粉色的，最令我惊奇的竟然还有淡绿色的，当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大门口的兵，一直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们一眼，心想，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们呢，如果，我摘了花或者拔回来几棵养，应该不会被看到吧。经过几番思想斗争，还是没敢行窃。可是，每到周日，我都会去那里看菊花，每次都想偷两棵，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那天，是深秋了，树的叶子都落尽了，周围的蔬菜也都收回去了，四野一片苍凉，唯那菊，开得茂盛，我更是喜爱得不得了。心想着，也许过几天，霜来了，那菊就会冻死了，正开的好呢，冻了多可惜，不免心生悲伤起来，隐隐的有些痛楚，于是，泪眼朦胧起来，不觉有了灵感，马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把自己置身于情感之中，把情感融入诗行里，那一刻，忘了自己，忘了身在何处，写着写着，竟多愁善感起来，不由得落了几滴清泪。

    “嗨，小姑娘，写诗那。”

      我惊讶的抬起头，是个兵哥哥，从没见过的，我忙站起来，把诗稿背到身后：“秋天来了，这么好看的菊花快要冻死了，心里难受。”

      “哈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是再正常不过了，还学林黛玉呢，到底是个小丫头。”

      忽然感觉被侮辱了一样，竟然说我是小丫头？“你比谁大多少啊，居高临下看人，不好吧。”

    “哎吆，还生气啦，到底是小丫头，这心胸……”

    “……”

    见我不说话了，他围着花坛走了一圈：“也是，这花也没几天开头了。哎，别说，这样一想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要是没有冬天就好了。”我低声说。

    “你喜欢菊花？看你每周都来这里坐一会儿，感觉，你是爱这菊花。是不是有种，采菊东篱下，而无车马喧的境界啊。”

    “我不是陶渊明，也无饮酒的心境。只是喜欢这菊花。”我幽幽地说。

    “这里远离市嚣，倒也是安静的，只是有时孤独了些。喜欢菊花，挖几棵回去吧，在窗台上养着，也能品出田园的境界。”

    “真的可以挖吗？”

    “要不然呢，等它们过几天都冻死？”

    “真的吗，我可以带走吗？”

    “严格来说，是不可以随便挖的，但是，我今天批准了，你，可以带走。”

      于是，我挖了三棵菊花回来，那种粉的，小小的，那种深红的，还有一棵淡绿的。兵哥哥给了我三个铁罐头盒子，装了土，直接帮我栽上了，我高兴的道了谢，回了宿舍。

      那三株菊，开了整个冬天，直到我毕业，几乎所有的宿舍，都有几盆黄的，紫的，绿的雏菊在开着。

    直到今天，我还是爱菊，也爱养菊，黄的，紫的，绿的，都养过。那些菊，也还时常开在我的梦里，黄的，紫的，还有那种淡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