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在痛苦和遗憾中死去
当下看来,生活已没有了任何意义。而它的终点也不过只是死亡罢了。近乎所有人都害怕着,自己在告别这个世界时带着痛苦和遗憾。而这两者难道不恰好是,一生中犯下所有罪孽的救赎。
我有罪,而且罪孽深重、数不胜数。
儿童时期,为了玩儿、为了开心,亲手将无数只蚂蚁的头斩掉,又将所有无头尸身堆在一起,心里却满是成就之感。
不过我也给蚂蚁送去了很多“食物”。我把抓来的蜻蜓,翅膀一个个扯下来,然后把它们放在地上,让蚂蚁来把它们拖走,内心依旧是成就感满满。此种手段,我还在蚱蜢、蟋蟀……几乎所有我能控制的小动物身上用了个遍。我还把从土里挖到的蚯蚓、从水里抓到的蝌蚪和小鱼,放在太阳下晒成干尸,甚是开心。
我去掏鸟窝,拿个棒子一顶,有时候掉下来的是鸟蛋就直接摔碎了,而有的时候却是刚孵化不久的小鸟掉了下来,挣扎几下就一动不动了,我只是可惜自己没有抓到活的小鸟,便又朝着下一个目标去了。
在美丽的田野里。我拿着木棍,把花花草草想象成敌人;把自己想象成武林高手,拿着绝世神兵肆意屠杀,酣畅至极。
在本该是用来学习的学校。我又以给班里的同学取绰号为自己的快乐源泉,看着他们有的因此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的时候,我又当面大笑,内心充满了成就之感。
初中一年级,班里的某个女同学放在书包里的卫生巾,被一个男同学看到了。这个男同学便在教室里肆意地大声宣扬,不一会儿,几乎班里所有男同学都开始议论起来,当然也包括我在内。看着趴在桌子上痛哭的那个女同学,我们的内心却充满了成就之感。
以上,便是我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孽的冰山一角,我并不奢望能够得到那些死去的蚂蚁、蜻蜓、蚱蜢、蟋蟀、蚯蚓、蝌蚪、小鱼、小鸟、小花、小草……的原谅。
我也并不等待,在我给那些学生时期取过绰号的同学,当面道歉后的一句——“没关系”。
我也深知,无论我做什么也无法弥补那个女生,所遭受到校园暴力后的创伤。
我也不会,在自我意识到这所有的罪孽之后,把它们归于年少无知的无心之举。
因为那一刻我也懂了,往日所犯下的罪孽就像时间、就像风一样,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赎罪的方式与手段,倘若不愿承认、不再回想,它就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永生相伴,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其隐藏。
我的犯罪经历已经在我脑子里浮现了有一段时间了,我越是选择反抗,它却越是难忘。今天那种感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让我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于是乎,我选择了主动出击,探寻过往的罪孽。当它们像电影中的情节一样,一幕幕在我大脑里播放,我却突然发觉,所有在以前看来鸡毛蒜皮般的小事,都已演变成一桩桩让自己都感到胆寒的犯罪现场。
而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痛苦和遗憾化作救赎之光。
愿在痛苦和遗憾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