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闹剧
我已记不清楚,这场名为“新冠”的瘟疫,是何时降临人间。我更无法确切的知道它的趋势走向,何去何从。我只知道,它似乎有意的驻留在这人世间,蛰伏在最隐蔽处,觑见芸芸众生上演的一场场“人间闹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伟大”和“感恩”这两个名词频繁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面。乍开始,我也都普遍认同在内外环境都处于低迷时期,我们确实应该有意识的去人为制造一些“可歌可泣”的现象来令人精神振奋,去塑造一些“慷慨悲歌”的逆行勇士形象树立信心。
但自古以来,“人为”就是最难控制的变量。不得不钦佩我们的百姓身上那纯纯的底色从未改变,两千多年前和两千多年后一成不变,完美的履行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社会义务。一场激情澎湃,一场旷世罕见的海啸已经如洪水猛兽般朝每一个人汹涌奔来,让你无所遁迹,避无可避,原本的“春风化雨”,陡然“泛滥成灾”!
医生看病治人,老师教书育人,军人站好哨岗……这些原本属于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政”的范畴,突然通通都被冠以“伟大”,好像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罪,今天要“谢”这个,明天要“感恩”那个,大后天要双膝跪地,五体投地行“君臣大礼”。还有比这更荒诞不经的理儿吗?
路遥曾在《平凡的世界》里写道:“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而不愿意去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初读这段话时,我泪流满面,猛然惊觉,其实最理智的人生往往是最荒谬的人生。那些觉得可以通过关注、吹嘘自以为比我们自己,比我们听众更高级更高明的人和事,企图以他人的轰轰烈烈,甚至不惜颠倒是非黑白来慑服一颗有温度、有灵魂的心的行为,是多么苍白和可怜啊!
力量永远无法借取,无论你靠近你认为如何权势熏天,学究天人的人,没有一颗真正宠辱不惊,济世怀仁之心,也许你的靠拢,只是沾染了那些个拥有伟岸力量的人早已排除掉的不良习气:嫌贫爱富,盲目崇拜。好比卖奢侈品的人以为自己是奢饰品的拥有者,鄙夷别人的同时偏偏瞧不见自己的一地鸡毛。活在臆造的假象之中的人,何尝不是苦不堪言。
古人常说:时势造英雄。
也就是在风云动荡,波云诡谲的环境氛围里,往往能够出现一批撼动乾坤,改变天下命运的人。
这场旷日持久的抗疫,渐渐你会发现,“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共抗疫情,早日胜利”这条靓丽的风景线似乎只专属于社会最底层的我们。
你无法选择你的任意举动,哪怕是你不会给别人带来一星半点的伤害,你仅仅是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世隔绝静待春暖花开,从来不用聚集的那群人让你聚集了,从来不用排队的那群人让你顶着四十五度高温,拖儿带女,一个插队引来无数责骂甚至大打出手的心酸,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而纷乱的当下,各地却也正是用人之际。而底层的用人在于只要是“人”就可以“用”,因为这不是在为权势者挑选保驾护航的保镖,用不着精挑细选,更用不着查祖宗三代,无论地痞流氓,无论老弱病残,只要披上一副马甲,甚至只需要套上一个袖笼,昔日神憎鬼厌,为非作歹之徒瞬间摇身一变,众皆匍匐歌功颂德,佯颜陪笑。
《地藏经》里头有一句话——尔时佛告地藏菩萨,一切众生未解脱者,皆因性识无定……
何谓“性识无定”?是人们在追逐环境变化而产生不同的思想行为。
其实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初的看法,一个人对一件事最初的判断,往往是最为客观最为理性的认定。但随着外部环境的丕变,我们就会因为利益驱使而选择重新组织我们的心路历程,去试图说服自己,再企图说服别人——我以前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没什么意见……我其实老早就看好/不看好……
这样循环往复的认知变化,其实才是愚蠢众生痛苦的根源。
最近媒体频繁报道,江西一男子谎称买菜去参加岳父葬礼,被严重通报,还要做出相关处罚。不经让人疑惑——买菜可?而死生之大事不可?
中国被称为礼仪之邦,文明大国,自古以来对待“死亡”是无出其右的,一切以“死者为大”。没有比“死亡”更让人敬畏的,但在这个档口,在这个只有底层人被约束的档口,“上”要“下”弃纲常人伦,弃道德伦理?“下”还要一股脑儿遵从吗?底层人民的尊严就那么肆意践踏了吗?是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还是你有能力让他不死?
最可悲的是,扬言要这样那样处罚的人,大多数是最底层人自己,令人唏嘘,可悲可叹。
不要在我面前叫嚣任何“伟大”,伟大的人和伟大的时代,在我的正确史观里,不在我当下的生活里;不要在我面前叫嚷“感恩”,我没有让任何认识我的人被欺骗,没有让任何需要我帮助的人感到失望,我遵纪守法,没有刻意制造任何麻烦和痛苦,我本不需要“感恩”任何人。
更不要在我面前谈“相信”这个“相信”那个,我永远只相信自己,相信服从是唯一的出路,相信配合是最明智的选择,相信这一场场人间闹剧终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刻,相信我从来不是那“曲中人”,扮演不了小丑的人,至死都是以最真实的表情,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