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信仰该如何找回来?
一部优秀的作品,例如小说、诗歌等,它能让你在阅读的时候看到一种人生,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完整的人生,至少也是很灿烂绚丽的一段人生。当你试图循着作者有意或无意设置的情节去看待一切的时候,仿佛读透了一种人生经历,这不一定波澜壮阔,也不一定石破天惊,你可能会厌恶它到想要挫骨扬灰,也可能敬佩到宁愿卑躬屈膝,然而你绝不是无动于衷,必须会有触动。
让人感动的画,就像看到了创作者的那种激情触动是一部文学作品的最大魅力,触动就会引起思考,其实即便是阅读哲学典籍,触动也是你的阅读动力之一,可能是内在的心灵世界或大脑意识与外界传递的文字信息的某种共鸣。这种文字很可能非常朴拙,极少会有华丽的辞藻,华丽的辞藻往往传递不了真正的触动,最多是引起某种浅薄的伤感罢了。
可能很多人觉得诗三百够华丽,实际上它的文字非常口语化,根本谈不上什么精雕细琢,或者说大巧若拙,然而一定会让人触动,它的简单朴实传递的是一种真实的情感,而这非常容易与我们内在的认知形成一种共同的节奏与频率,也就是真正触动灵魂的能力,其实李杜诗歌最能打动人心的很少是那种华丽辞藻,而是带有作者灵魂的简单文字。
诗经里的爱情如果一部作品让人无动于衷,那绝对是创作的失败,不过能够打动人心的作品并不多见,大多数的要依赖情节的夸张来吸引读者,这虽然可能会引起读者兴趣,或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最终证明这种阅读是低层次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它没有让你在思想上或者灵魂上提升自己。
阅读一部优秀的作品,它可能是让人痛苦,至少一开始可能让人体验不出什么阅读的快感,当你试图去诠释某种人生的时候,作者可能戛然而止,让人惆怅,当然这种忧虑并非是考虑人物、情节最终的去向,而是思索这种产生人生的前因后果,在思索的过程中,触动内心的那一部分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阅读,一种可以捕捉的美优秀的作品从一开始来看也许是平庸的,但它总能在对于人生的探索中披荆斩棘、渐入佳境。这跟我们真实的人生其实很像,当我们试图摆脱平庸时,在行将离开世界之际回顾一生,就会发现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然而绝大多数人只能按部就班地随着平庸的社会走下去,就跟一部让人毫无触动的作品一样,只能成为丢弃的无用之物,平庸不光是优秀作品的天敌,也是人生的死对头,我们能做的就是打败它,除此以外,对它束手无策。
月亮和六便士当我阅读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the moon and sixpence)就产生了这种触动,作者的笔触非常细腻,情节上也非常连贯,这只能表明他在小说的创作上四平八稳,或者超出一般水平,然而这部作品无疑是一部优秀的小说,它最大的魅力在于通过平时而诙谐的语言传递了一种思想,或者说传达了一种信念,也就我们世俗中的人所能找到的人生的信仰。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1874年1月25日-1965年12月15日)毛姆被誉为最会讲故事的作家,狄更斯之后读者最多、作品流传最广的英国作家,但他自己却说并不擅长纯粹虚构:“我从没说过自己有凭空编故事的本领,我往往需要一个事件或者一个人物才好动笔,不过我总是运用想象力、创作力以及戏剧感版素材变成我自己的东西。”比如自传性质的《人性的枷锁》,以维特根斯坦为框架的《刀锋》,还有以保罗·高更的经历所撰写的小说《月亮和六便士》。
毛姆早先以戏剧创作而出名,这是写小说的一个优势,因为他的小说的一个极大的优点就是以“我”为小说人物,故事代入感很强,而且画面感也做到了极致。这在他的小说有极好的体现,比如《月亮和六便士》共分为58章,每一章文字长短不一,但都是有极好的情节和冲突,就像是一幕舞台剧,呈现在读者面前,此外结尾处又会埋下伏笔,或明或暗,吸引读者进一步思考,刺激读下去的欲望。
毛姆评论艺术以真实人物的经历为创作源泉,这本身是一种挑战,然而也是一种优势,一旦创作出彩,不但超过真实事件,而且其深刻度又绝非口头相传的奇闻轶事或者新闻故事可以媲美。这种创作成功的小说不多,然而每一部都影响深远,比如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以及德莱塞的《美国的悲剧》,可以说每一部小说都原有新闻的捕风捉影的怪诞,让人思考人性、社会以及爱情等,其深刻度远远高于世俗的生活。
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就有这种特点,他以一种冷静的态度来解构笔下人物,既不多言多语,也不做多余而累赘的评论,只是通过他的严谨的结构和细腻的笔触去让读者自己判断是非对错。即使小说中的“我”时而批评、时而赞同,然而这又包含了某种冷嘲热讽和幽默诙谐的成分,读者可以不必当真,但细细想来又饱含了作者的某种情感,这种情感必须读者自己细细品味才能咂摸到一星半点。
保罗·高更自画像作者在伦敦认识了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但这时的故事并不激烈,缓缓推进。与此同时,书中的“我”表达了自己的心愿:“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了一点什么……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事实上,我过得人生很平淡,然而正是我内心的这种躁动才让我对于勇敢的画家的好奇心不断增强,并促使情结的自然流畅。
“我”的理想毛姆在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名声如日中天,是个炙手可热的创作家,常常能接触到很多上流人士,但很显然作者对于这种充满了虚伪与无聊的现状感到不满,这在他后来跟鲜花旅馆的蒂阿瑞讲犹太医生阿伯拉罕的故事可见一斑。作者试图追求世俗生活中不同流俗的理想和信仰,这种追求自然而然的影射到了保罗·高更为原型的斯特里克兰德身上,而且充满了感情,即便作者所塑造的主人公有暴虐和自私的弱点。
[保罗·高更]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当一个做得还不错的证券经纪人突然离家而去,离开舒适的生活时,我的好奇心有所点燃,于是一方面带着其夫人的嘱托,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点“花边新闻”,这时候有几段对话尤其令人动容。
“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她的?”
“我要画画儿。”
“我必须画画儿”,他又重复了一句。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除非我这样把最明显的道理说出来是个干傻事。”
“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儿,我由不了自己。一个人要是跌进水里,他游泳游得好不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得挣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
非常简单的回单,就是单纯的想画画儿,这时候的斯特里克兰德只是出于本能画画儿,或者说内心涌动的某种激情促使他必须画画,他不知道为什么画,或者追求什么。到最后他通过隐忍和不断的探索,慢慢寻找到自己的灵魂,至死无悔,在艺术中他找到了自己信仰和追求,从一个世俗的小职员到一个伟大的天才,是信仰在支撑他完全了人生质的飞跃,与其说毛姆在写高更,难道不是写他自己?难道不是写给所有处于世俗中的人?
两位塔希提妇女——保罗·高更创作人生本来都是很荒诞的,甚至俗不可耐,生活给予我们的常常是吃喝拉撒,而我们在这样的日渐消磨中总以为人生便是如此,不但没有追求,连起码的信仰也已缺失。林肯推论:上帝一定疼面目平常之人,不然为什么造那么多。或者我也可以说上帝一定偏爱麻木的人,不然何以那么多人缺乏了信仰?
《黄色基督》——一种特别的信仰信仰并非一定是某种宗教的笃信,而是人生的追求,这种追求从日常的锅瓦瓢盆和钩心斗角中解放了出来,达到了一种平常难以企及的高度,为着这高度,你可以坚毅、勇敢而且能够上下求索。
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耽于享受,那绝对是人生最大的失败,即使没有什么天赋,把力所能及的工作做到极致,也是一种信仰,因为你信仰的是完美,那么不完美,也要付出一切努力。如果你有天赋,并有强烈的心愿,那就从心所“欲”吧,理想和追求才是你真正能够依赖的信仰,而且也是生活不能将你打败的唯一途径。
塔西提岛组画——保罗·高更另外,关于月亮和六便士的解释一般为六便士代表了现实和卑微,月亮则代表了崇高,可能代表了理想与现实。还有说法是毛姆自己说的,书名就是一种玩笑,这倒是符合他的个性。有一个评论家说《人性的枷锁》中的主人公像很多青年人一样,终日仰望月亮,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六便士硬币。不过我觉的六便士象征了我们日常的羁绊,以及那些猥猥琐琐的蝇头小利的追求,象征了平淡而无聊的人生,至于月亮则是我们内心的精神渴望,我们灵魂的诉求。
塔希提岛的牧歌——保罗·高更当我们去探索灵魂时,这可以不必是诗,也不必是什么远方,甚至可能非常卑微,以至于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但只要我们敢于勇敢的面对内心的真正追求,不怕实现那么那么点“可怜的”的理想,那就是我们的信仰所在,当我们坚定不移的去走这条路时,信仰会伴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