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小青檬 高粱酒

  多年前看过一篇美文，记得大概的一段：她来到小镇，镇子里的人说她是酷夏的凉桃、是盛夏的酸奶、是夏日凉风……看了很多唯美文字，这种写法凿实让人耳目一新。彼时躺在大学宿舍里的丽华除了感觉新鲜，没有太多体会。此时三伏天，跑工作带孩子，忙着一日三餐……很渴望那一缕凉风，还有凉凉的水果和酸奶……想起那篇文章，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炎炎夏日，商场推出清凉节促销，网上放送纳凉剧，旅行要选亲水避暑线路。不知是不是天热的原因，丽华嗓子发炎，咳嗽沙哑。“咳咳——请核对下收款人，咳咳……”丽华一边录单子一边和坐在对面的女人说。女人五十来岁，穿一身素花连衣裙，身材丰腴，微笑地看着丽华。“咳咳，录好了，单据这一联您收好。”女人接过单子，递给丽华一张小纸条。“这是一个小方子，我以前也这样不停地咳，用这个方子冲水喝，喝一段时间就好了。”丽华打开小纸条：薄荷、小青柠檬、金银花、蜂蜜。

  丽华嗓子好了很多，和家人去北方消夏。晚上一出高铁站，果然凉爽，不带热气的习习凉风。丽华不由地想起第一次看到这黑土地的情景。那是在春节的航班上，查了下天气预报，-18°C。丽华裹了一身鸭绒棉袄棉裤，透过机窗看见下面是黑白相间的大地。白色是皑皑白雪，黑色是广袤土地。这里有大片肥沃的土地，种满大片大片的玉米和稻子，价钱好的年景，秋收时候，一户普通人家能有六七万的收入。有的乡村地下彩盛行，他们抓住人们以小博大的心理，不但让人输光卖粮食的钱还押上房子、借下高利贷。但“输光”的人更像这里的烈酒！当地人最爱喝的是高粱酒，他们喜欢这酒劲儿大，喝着爽快过瘾。“还押吗？你的房子已经没了！”“押！这回我能全扳回来。”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背水一战，可惜他把勇气和坚持白白用在赌博上了。“你还拿什么押？”“借钱！”“利高啊，你想好——”“堵上这条命，多少利都行，我就赌这一次！”开了，小伙子又输了。他一句话没说，拉开窗户，纵身而下，如他所言就赌这一次。

  丽华一家和亲朋好友在饭店吃饭，菜是用大盆盛的，这里走菜是一盆盆上的。还没吃呢，桌上有人遇见两个刚吃好的朋友。“你带家里人来的？”“是啊，都是家里亲戚，才点完菜。”“我俩刚吃完，给你这桌账结了，你们慢慢吃。”“这哪行！”“我俩那桌也没结，遇见宏广了，他给俺们结了。俺俩给你结……”

  饭桌上大家问起宏广是哪家的？“是老李家的外甥。”“老李家？”“就是那个老李家，他家大姑娘当年寻了个外地人。”“唔，家里不同意，姑娘性子烈啊。”“是啊，家里不准，她就寻了死，刚够20吧，这要活到现在也当奶奶了，唉，爹妈的心啊……”

  乡村的夜晚是宁静的，缀满星星的夜空仿佛可以看到整个星座，最亮最好认的还是北斗七星。这面的大米有淡淡的香味，在口中米粒饱满、嚼起来有粮食香味。

  回到水泥城市的丽华，看看日历，2019的三伏天才过去一半。暑热还要持续下去，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空调房里，但丽华嗓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不论是清新的小纸条，还是烈酒一样的男女；不论是抢着结账还是梦幻的夜空和晶莹的香米饭……这些留在丽华的心里，就像酷夏的凉桃、盛夏的酸奶、夏日凉风……对了，那篇美文的名字好像是《永远不会忘记你》。希望这短短的文字能够成为纳凉小品，带来一丝清爽。

薄荷 小青檬 高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