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红饭粥…

在老家，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每逢家里有人过生日，升学，新家搬迁这样的好日子时，家里就稠稠地煮一锅这样的粥，俗称红饭，意寓着喜庆，招鸿运的吉兆。

然后，红饭粥就在火上煮着，但凡来了人就盛一碗，热乎乎地喝着，沾沾喜气。

说起红饭的食材，那料可是足足的，主食材是红豆，各种类型的，有大的那种芸豆，有豇豆，眉豆，麦仁，薏米仁，玉米，麦子等等，旧时还加各种干货，干豆角，干蛮鸡（一种萝卜类的干货），早先没有压力锅什么的，要先泡一晚，大火煮开，小火傲，母亲的秘方就是煮一会儿，就加点凉水进去，就是老家讲得点水，一般要持续煮上一个来小时，这一锅豆类都能煮熟，隔壁婶还有一个诀窍就是扬水，就是水煮开后，拿勺子不断地舀起来，再倒下去，据说这种熬法熬出来的红饭色更正，属于正红。

豆子煮熟后，加入红薯，南瓜，再下入适当的小米，再熬上二十多分钟，一锅柴火快煮慢熬，软糯香浓的红饭粥就做好了。

说起扬水那段，前一段听东方甄选董宇辉讲他高中时，有一回腿受伤了，母亲躲在小厨里给他煮骨头汤，煮红豆粥时，满头大汗，就为了让受伤的孩子多喝一些，早日康复的情景，不禁让人泪目的场景。

小时候，姥爷在世时，每到农闲了，地里的秋收完了，豆子也入了仓，姥姥就挑个不太忙的日子，熬红饭粥给姥爷喝，他最好这口了，那时，我们也就沾光了，一家人都能喝上，因为煮这样的粥费时还费力，当每人跟前都放上一碗时，就很惦念姥姥调的那种老咸菜，但姥爷常在喝粥时说，喝红饭就不能就菜吃，自然我们就会问为什么，姥爷就很神秘地讲，喝红饭就菜的话，小孩会长尾巴，毛茸茸的，怪吓人的，因为姥爷说时很认真，又很严肃，不象是唬我们的情形，都信以为真，此后很长时间，每到喝红饭时，都不敢就菜吃。

直到长大了之后，那天与母亲开玩笑说起儿时的事，母亲才道破天机，说姥爷一是怕我们乱挑菜，折腾的一团糟，再一就是舍不得菜吧，觉得一群娃娃子又吃又喝的费菜，真想叫一声老古董，只可惜他早已作古，再也听不到了。

有时候很佩服父母的记忆力，每个儿女的生日，那肯定是了然于心的，还有每一个女婿，媳妇，孙子，外甥女，每一个人的生日，他们都记得，不管生日当天在不在跟前，不论家里还有没有别的菜，红饭是必熬得，配得主食是油糕和饺子，油糕是让高升的，饺子是喜饺，寓意都是好的。

嫁人后，婆婆也遵循这样的习俗，因为我的生日在腊月，秋天冻在冰箱的玉米到了熬完我的红饭后，就和小姑说，你大嫂的生日过了之后，咱家今年的生日就过完了，很慈祥的老人，也是很温暖的回忆。

这段，自公公生病后在家中小住，说起来想喝红饭，就风风火火地去卖杂粮的点上置办各种食材，因为没有母亲们的手艺和时间，选择了压力锅炖的方法，到端到老人面前时，咨询过他说好不好吃，他说好喝，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只是为了成全我的一片孝心。

很多时候就在想，过去够美够甜，是对那时那刻不仅仅是食物本身，还有陪在身边的人，以及自己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回忆，但好像这些都不具备，亦或炊具，还有火候，甚至厨艺都是物是人非吧。

那晚，也舀了满满一碗，坐在桌边，陪他喝一喝，聊一聊，说过去的辛苦，忙碌，也展望未来的蓝图，愿景。

于是那一碗，由红饭粥勾起的回忆变得悠长且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