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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

2022-09-15  本文已影响0人  才华绝缘体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太子已逝。

远在蓝田小镇的我和淇哥哥听闻这令人惶惶难安的巫蛊之祸终于随着太子刘据的自杀惨烈收场,不由得皱紧眉头空长叹。

精明清醒如那位,若不是起了杀心,又怎会这般狠心。

只是不知,此刻那个人的心里是否还记得,这个被巫蛊之祸除去的心头患正是他当初不知看了多久才敢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抱着的大汉皇长子,他刘彻二十九岁才迎来的第一个孩子。我记忆中那个笑如银铃般的奶娃娃,现如今却在帝王心术中悄然陨落。

那时,卫子夫产子后,下了朝的他总是立刻赶去看望这孩子,小心翼翼地抱着,生怕外面的风吹着、冻着;抱着的人惊着、扰着。

即使久闭在长门宫,我也是天天听着侍女们说着那位杀伐果断的帝王如何爱护着小皇子。如今来看,倒是令人唏嘘。

帝王家,又如何深情长存。可惜,备受宠爱的母亲始终看不懂、想不明,总想在那鬼域有我一个立足之地。

2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我的母亲是大长公主馆陶,父亲是堂邑夷侯陈午,舅舅是汉景帝,外祖母是权倾一时的窦太后。我一出生便荣贵至极、备受宠爱,世人皆知我是骄奢蛮横、娇贵无比的陈阿娇,又有谁知我只是天真直率、温婉端庄的普通女子陈婠婠。

不过,倒是有一人知。

每每母亲把我送到皇宫便和外祖母聊天不再顾着我,而我总是偷偷溜到各个宫殿大闹一番,也不知从何时起,众人皆说我是个蛮横娇贵的小霸王,可这不过是贪玩的我想找一个玩伴罢了。他们每每见到我,说是尊敬倒不如说是避祸,生怕入了我的眼不得善终。

在家里哥哥们虽是宠爱却不会与我一起玩闹,在宫里所有人都觉得不能碰着、伤着我,年幼的我虽是黄金满屋,却始终求不来一人相伴。

直到六岁那年春末初夏,不知来到了哪家娘娘的宫殿,殿前开满了赤红的芍药,香气逼人、繁花似锦,好不热闹。仅是一眼,我便爱上了那盛开于春末的殿春花。

“你可喜欢这花?”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旁边竟是站了一人,锦衣玉带却也能自成一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派。

“你是何人?”从未有人和我主动搭话,我着急知道他的名字,甚是激动却一时忘了自己的语气竟显得和传闻那般咄咄逼人。

我一时放轻了呼吸,生怕吓跑了这来之不易的友人,连刚刚涌上心间的羞涩和心动也被吓得烟消云散、不知所踪。待到日后想起时,终是乱了流年、碾碎了回忆。

“哈哈哈哈......小阿娇,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你可是我从小抱到大的啊,丫头长大了,竟是认也不认了么?”他爽朗又不羁地大笑着,像极了话本子里我喜欢的侠客的样子。

“口出狂言!你究竟是谁?”这个人虽是好看了些,但好歹本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会被美色闹昏了头。

“娇娇儿,我是你荣哥哥啊!不过也是,你记事起我便跟着先生学习,一直未能见面。”他突然温柔起来,笑着摸着我的头揉了揉,“原来,几年不见,娇娇儿都长成小大人了。”

我羞红了脸,虽是掌上明珠却从未有人这般腻人地喊过我。荣哥哥.…..我的...…荣哥哥?真的是我的吗?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是自然!从今以后,我便永远陪着你。”不知怎的,我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本想恼羞成怒地发火掩饰一下我的尴尬,谁知触及他澄澈清明的目光时却连恼火都忘记了,只剩花香满园、清风一片。

我不知道这时的我如果没有遇见荣哥哥会是什么模样,应该会变得和传闻那般不相上下吧。

好在,我爱上了净荷宫前的殿春花,习得一生坦荡荡;爱上了花前吟诗作赋的荣哥哥,学得温柔半两、从容一生。

他虽是未能朝朝夕夕伴我一生,却也从未在我心里缺席过一分一秒。

这被多少文人骚客视作囚笼一般的皇宫里有爱我的舅舅和外祖母,还有我爱的荣哥哥。自此,从小便向往着飞出这皇宫、逃离这皇家宿命的我便自作牢笼且甘之如饴。母亲看到我与荣哥哥走得亲近,竟是也未曾说上半分不满。

时光作渡,眉目成书。

因为荣哥哥的喜爱,我也爱上了诗词歌赋,恋上了豪情江湖。我们以为,等到日后荣哥哥做个闲散王爷,我们便可以一起去浪迹天涯,高山远水任我踏,繁花茂柳我自赏。

荣哥哥偷偷给自己起了个江湖名字:楚淇。我想,淇之一字,忠孝诚廉、温暖良善,再适合荣哥哥不过了。

却不曾想,舅舅的一纸诏书,荣哥哥便背上了皇太子的重任。此后,他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便是舅舅口中说的大汉江山。他不得不暂且放下他热爱的书中万千、向往的江湖快意。

芍药在荣哥哥的照料下依旧开得红火,却不再是初见时的热烈。

“娇娇儿,若我只能予你黄金满屋,你可还愿......”向来自信的荣哥哥此时却不敢看我,满目苍凉。

我知他意,是他带我走进了除了尔虞我诈还有肝胆相照、风雨同舟的另一个世界,如今,他却被困在了这人人向往的皇权与霸业之中。身不得出,心不得安。

“我自是愿意......”我没有说完的是,天涯海角或是井底一寸,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我们正欢喜于彼此的心意相通,却不曾想,第二天我便从满城风雨中得知了小可对母亲“金屋藏娇”的承诺。

我跑去质问母亲和外祖母,她们像是被权力蒙蔽了的疯子,而不是我深爱不疑的家人。此时此刻,我想我从未如此清醒的明白,帝王家的悲哀,即使是历史都认可的宠爱都显得如此好笑。我也不过是一个被披着溺爱的皮,护着她们想要权倾朝野的狼子野心的道具罢了。

我失魂落魄地找到小可,这时他还不是那杀伐狠厉的君王、也不是功成名就的大汉天子,只是看到他被欺负,我和荣哥哥便一直护着的弟弟小可罢了。

“娇娇姐,对不起,我偷听到了你和荣哥哥的对话,因为姑母问我,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就照搬过去,日后你们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看到紧紧捏着我的衣袖、一脸惶恐模样害怕被我抛弃的小可,一个恐怖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发芽并肆意生长。

我想,我和荣哥哥一眼便能分出芍药和牡丹,却偏爱“花相”芍药而不是“花王”牡丹,除了性格淡然以外,倒也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什么?你是说扶持小可?”

“对!母亲她们想要一个傀儡皇帝继位,荣哥哥你不愿意继承大统,更不可能甘心被控制,所以,扶持小可,日后待他称帝我们便自由了不是吗?或者,等你封王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不是吗?”

……

争论的最后,荣哥哥妥协了。

我们仨以为帝位、皇权可以如过家家一般来回拉扯,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心难测的我与荣哥哥这两个年长的人这么天真地以为。

苦难会让人心智成熟的道理我们都懂,可当时的我们从未想过成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姐姐的小可亦是如此。

此后,荣哥哥也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热爱的畅意江湖,再加上母亲的推波助澜,舅舅终于觉得荣哥哥不是下一任帝位的最佳人选,狠心废太子封为临江王。

我们以为,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却不知生于帝王家却不懂帝王心术的我们终是满盘皆输。舅舅怎会让代表皇权的我追随着一个弃子,母亲辛苦筹备这么多年又怎么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可是,不懂便是不懂,错了就是错了。

在荣哥哥长跪舅舅书房不起请求赐婚的雨夜里、在我苦苦哀求母亲放我出城的长明灯下,在小可冒险出宫为我送来的芍药香里,我才明白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情之一字在权力地位里又是多么的渺小,也懂得了昔日象征爱情的芍药花亦是代表了思念的将离草。

青梅竹马、君情妾意,终是被打散在历史的洪流里,世人不曾窥见过半分。

3

荣哥哥封王的时日里,我日日写信以寄思念。

皇帝舅舅身体每况愈下,得知我天天念及荣哥哥,便准许他回长安面圣以慰我相思之苦。彼时,我以为,我天真地以为皇帝舅舅终究不似母亲那般薄情。

可我等来了什么,等到了荣哥哥无诏回京、谋逆造反的罪责,等来了午时处斩的圣旨。

那一天,痛与伤、苦与难交织着,密密麻麻地将我的人生包裹住,不曾瞥见过一丝天光。

长明灯下,飞雪漫天,瘦弱的我拼死哀求皇帝舅舅,终是用我一生护着他选下的天子继承人小可一诺换来荣哥哥的自由之身。从此,江湖天涯、春华秋实,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荣哥哥爱极了的模样。

我不知最终给荣哥哥安了什么罪责假死逃生,只知那个被娇宠的陈阿娇随着临江王的消失也不复存在。

世人都说我荣宠半生,却不知十一岁的我已心死于亲人无尽的算计里,苦于爱人终生不得见的相思中,困于冰冷残忍的皇城金殿内。

这薄薄的冬天,我对着枯落满园的芍药根久久地发着呆,任凭我一个人的长恨歌,诉说着不为世人知的千古情与怨。

4

荣哥哥走之前将他在临江城救下的刺客安于我身边,成为我俩多年书信联系的唯一桥梁。

我为她取名芍药,希望终身不再见将离。

在小可登位之前,我这个徒有虚名的太子妃倒是乐得自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加之母亲、外祖母尚且有用,小可对我倒还算可以。时光磨人,小可也不再是以前需要我庇护的乌鸦了,转身一跃成了人人巴结讨好的太子爷。

终于,皇帝舅舅还是熬不过岁月无常、人间荒凉。

那一天,我觉得所有人都解脱了。

我不知为何我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可能是亲情里掺杂了太多利用、可能是我的心早已飞向淇哥哥所写的蓝田小镇、可能是紫禁城太冷、八年的岁月实在太过绵长了。

小可登位那天,母亲笑了,外祖母笑了,我也笑了。不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小可有没有笑过。

母亲与外祖母希冀的未来终是在小可身上实现了,而我,也终于可以解放了,带着芍药去见浪迹天涯海角的那个人。


“小可,为什么?你已是万人敬仰的皇帝,放了我好不好?就当阿娇姐求你了......”看着那个早已不见青涩稚嫩的面孔,一时间,我竟分不清现在是幻想还是现实。

“娇娇儿,怎么过了这般久,你还是不长记性呢?你以为放不放你是我说了算的吗?窦氏、陈氏还有你的好母亲、我的好姑母,全部都在想方设法地制衡着朕!这江山易攻不易守,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往后这艰难岁月你可要陪我一起啊,我的娇娇儿......”看着愤怒地急红了眼的小可,我竟像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喊我姐,喊着和淇哥哥一样的称呼。真是奇怪,淇哥哥喊我,我会心跳加速、全身仿佛着了火一样;而小可,我实在是谈不上什么感觉,不过是完全不在乎罢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净荷宫的芍药还是那么灿烂,火红似骄阳、纯白似皎月,却再难惹我满心欢喜。

只不过净荷宫也早已易了主,栗姬娘娘已随先皇而去,那个满腹诗文的少年郎也已孤身闯荡天涯;只剩一个我,看花开了又开、落了又落,不知今夕何夕。

5

时光晃晃悠悠,终是带走了外祖母的传奇一生。

而小可,也如愿收回了全部实权,实现了年幼时的抱负,正式开始了他丰功伟绩的一生。

我们的关系自从那晚的争论后,就变得奇奇怪怪。不似从前的平常亲情,又不似婚后的玩伴之情。模模糊糊地想要突破着什么,这一变化让我十分惶恐,惶恐着未来会有任何我承受不起的变数。

病急乱投医的我寻了平阳,找来了姿色过人的卫子夫,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抵抗住美酒和美人,更何况,还有平阳找来的媚药。

云鬓凤钗花好颜,芙蓉帐暖度春宵。

果真,自那以后,我很少再见到常常向我献殷勤的小可。我想,终是美人计奏效了,很快,我便可以走出这紫禁城了。

不曾想,净荷宫的芍药全部被连根拔起,连园子都被砸得不堪入目,一如我破败不堪的心。

“为什么?刘彻!为什么要毁掉净荷宫的芍药?”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恨极了眼前人,像失去了孩子的猛兽向他怒吼着。

“娇娇儿,你也有心啊......你也知道所爱被毁的心情么?为何……为何要联合阿姐一起欺骗我!朕.…..朕..….朕的真心你又何曾看过......”小可哽咽地哭着又装腔作势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遇见他被欺负惨了还说没事的样子,这是这近二十年第一次见他如此委屈模样。

我失神地望着他,竟是忘记了躲开他深情吻来的唇。

“你在干什么?”我更怒了,竟是被自己带大的弟弟侵犯。

“娇娇儿,我的心意你当真一点儿不知吗?你眼里全部都是荣哥哥,他现在不过是个死人了!你可愿看我一眼?你可知当年我冒险为你送去芍药只为你可以宽心一些,最终还是被父皇罚戒;你可知我用十几年空房等待,只为一朝与你岁岁年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知,我发现自己在其他女人身边醒来是怎么样的绝望?你又可知,留你做皇后会给虎狼一般的外戚多大的底气,可我又何曾舍得过动你一分一毫......”

看着已然瘫坐在地上的君王,我终是心软半分心疼地抱着他。

“废了我吧,小可。此身此心已许荣哥哥,于你,我未曾动心过;以后,也不再会。

如今,你已要做父亲了,你曾说,你的儿子都得是嫡子,不愿他们像你这般苦楚。卫子夫是个好姑娘,做皇后也比我适合。小可,放手吧......待你大局稳定、外戚铲除后便放我走吧,废后一事我自会与母亲周旋,可好?”

小可,放手吧。我在这从不属于自己的深宫高墙被困了半生,我陈婠婠一生也未曾作恶多端、害人至深,便给我一个自由吧。

“好......”

君子一诺,也曾许我半生微光。

搬至长门宫那天我才知道,竟是以巫蛊之名被废!善妒之词迁宫!

我知这只是刘彻想出来的一个幌子,可这竟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芍药身上。

说来可笑,我这半生,为了淇哥哥失去自由;兜兜转转又为了自由,失去了芍药。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是该怪自己无知,还是怪那岁月荒唐。

皇城大内,那个我日日能看到的小可竟是不曾再见我一面。我长跪三天不起的未央宫前、冒雨觐见的朝圣殿前的闭门羹,无一不在告诉我这皇城始终是个吃人不眨眼的鬼蜮,哪怕曾有过我短暂希冀的未来。

“主子,芍药死而无憾。”

“我的傻丫头啊!这分明是替我受过啊!”明明前几天还在玩笑地说着把这个傻丫头嫁出去的玩笑,怎的一转眼就成了死别。

“公子救下我时,我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能为主子而死,芍药深感荣幸。”

看着牢里受尽折磨的芍药,我悲怆不已。恨这权力遮天的帝王、痛那无能为力的自己。我所能做的,不过是不让你以芍药之名,沾染世间半分污秽。

“今日起,你便是楚服。楚淇之妹,予你那充满自由的楚姓;服之一字,亦愿你生生世世不入帝王城。”

回忆至此,终是流年破碎,岁月成伤。我爱的芍药,再也开不出曾经那般耀眼灿烂的模样。

6

几度春秋,名垂青史的汉武大帝,长逝于芍药满园的长杨宫,任凭世人赞赏着他的丰功伟绩、唾弃着他对阿娇的始乱终弃,倒也不负他欲纠缠生生世世的心意。

他那一生波折不堪的心意,终究嗫喏不出一句旖旎的结语。

世人不知,我们生生世世纠缠一起的宿命早已从长门开始就已分道,各自安好。


长门宫内,金砖红瓦,又是困了我三年。

长卿来时,我竟激动地失了礼。

望着眼前淇哥哥夸词无数的司马相如,我实在忍不住地问:“长卿可知淇哥哥安否?”

“哈哈哈哈,你们倒是如出一辙。皆安、皆安!”

看着眼前人有意地调侃,年岁已久的我竟如彼时少女般羞红了脸、燥死了心。

“果然,淇哥哥说长卿之才大汉无人可敌,我一度以为夸大其词,如今一看倒是名副其实。”

那《长门赋》时如高山瀑布,气采宏流;时如涓涓细流,绵绵不绝。精巧雕琢、字字珠玑。

那明月沉缺、红颜憔悴写得如此细腻,不知淇哥哥看了会不会心疼上几分。

终是在“千金买赋换君恩”的流言之下,父亲日日寡欢,终辞人世。至于母亲,向来懂得享受,倒是无须我担心半分。

从此这紫禁城内再也不会有我或心甘情愿或半分不愿住进去的理由了。

踏出紫禁城的那一刻,我恍惚不已。

被困了半生的皇宫,终是走在了我的身后;而我的前方,站着耳携火红芍药、执手仗剑、意气风发的淇哥哥,一如当年净荷宫前初见的少年郎。


黄泉路口,听说刘据后人刘病已,兜兜转转终是在半世浮沉后坐上了本应属于他的皇位。

听到这,我又想起了当年子夫抱着刘据孩儿来到长门宫与我一同玩闹的光景,几度欢颜终不在。

好在,这遥遥无期的黄泉路,开满了似芍药般火红的彼岸花。

所幸,我还能牵着荣哥哥的手走出满是伤痕的前尘过往,来到下一个幸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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