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梦,又何需梦里找寻
《童年的梦,又何需梦里找寻》
暑假与儿子走在公园,侧脸细看,已然齐肩,辗眼中他也已过懵懂的童年了。
而我对孩童时代的记忆渐次模糊,只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叫做“曾经”的字词,只身其中,一路跌跌撞撞、风尘仆仆,正努力着为叫做“生活”的东西在四处奔波着……真害怕有一天回首过往时,不管怎么努力,会再也忆不起童年的那些有趣的往事了。
我将童年定位于10岁之前,因为那时的我生活在偏远又地道的农村,老家有上百年历史的围屋,座落于丰顺县北部山区,俗说的“丰北片”有典型三大围屋:“建桥围、邹家围和岗下围”。嘿喽!我老家就是“岗下围”!小村子四周高山环绕,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幸好206国道相距村子不远,相对来说也算是交通方便了。
只是,对于村子的名字,到底叫“岗围”或“冈围”村?还是该叫“江下围”或是“岗下围”村?至今都还没有个最终的定论!百年的风雨,竟把村名起源传说的棱角都磨得让族民难于查究。
(一)老家的“围屋”
老家是个具有典型客家建筑“九厅十八井”的大围屋。屋前有半月形的池塘,屋后有半月形围墙,两个半圆相合,形同阴阳两仪的太极图式。围屋设计构思秉承“先后有序、主次有别”的传统观念,沿中厅堂向两边展开,层层递进,左右对称,布局严谨。墙体多用沙石土夯筑,天井地面用石板或鹅卵石铺砌,中间砌有八卦造型,甚是美观。
但我居住的地方像“丁”字形的合院,天井周围紧挨着居住有六、七户人家,每到吃饭时间,彼此坐在门坎上边吃边聊,甚是热闹。而我住的房间也很小很简陋,两间屋子不过30平米,门口巷子过道窄,房间窗户小,让我“白天也能感觉到夜的黑”。最有印象的是屋子门上方有一个燕子巢窝,每年春天来了,都有燕子在里面住,不久会有一窝孵化的小燕子,经常看着大燕子飞来飞去给小燕子捕食,也是一种乐趣!只是得小心提防着燕粪随时会掉落头顶。
近年偶有回去老家,再去老围屋转转,由于大多住户已外迁或搬到围屋外的自建小楼居住了,除了“上厅堂”维护较完整还基本保留原来格局外,“中、下堂”及周围的房屋年久失修,破落不堪,已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记忆中的围屋规模大的可以容纳几百户人家居住,如今大部分因年久失修已崩塌,着实令人婉惜!如果老围屋消失,不知道以后我们可以凭借什么来追忆童年时光了。
(二)农村的“零食”
只有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七八十年代的农村生活过,也才会对其中的“饿”深有体会。所谓的“零食”基本都是“天然”的,比如:李子、野桃子、酸杨桃、桑葚、橄榄、饭罗锤、野荔枝、野草莓、灯笼果、当泥、酸涩仔……摘回来的野果子大多是没熟透的,吃起来有股酸涩的感觉,纯粹是解馋;有时经过人家菜地,顺手拔颗萝卜,用瓦片把皮一刮,入口就咬,嘴中的那个辣……啊,呛得眼泪直流!
如去偷摘人家种的李子、杨桃和糖梨,那就像是去固定战场,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得防看果林的人和狗,自己还要手脚够灵活,跑得够快,不然头上随时会飞来石子或给狗追得够呛!“爆米花”是一种比较简单解馋的零食,哪要用钱买?直接抓把谷子扔到屋后烧垃圾堆边,随即白花花的爆米花就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一齐释放,用小棍子挑出来捧在手心享用着,回去喝瓢冷井水,也算是“冷热中和”了。不过,如像炒水粄、盐味粄、草粄、冰棍这些在我们小孩眼中可都是奢侈货,得用钱买或拿米换的,有时饿的慌了,也偶尔会偷偷倒筒米去换,只是回家没少挨骂。呵呵,有得吃,给骂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呢。“柑橘”可是稀罕物,春节没到,我们就开始织柑橘袋了,一个柑子挂在胸前晃了好几天才舍得吃。还记得有种锥形黄色的糖,好像是治肚虫的,为了能吃到那糖,经常假装肚子痛……
对于70后来说,在所有零食之中,烤番薯是经典之首。只要到地里刨几个遗漏的红薯,再在地里用泥块搭个坑炉,生柴火烤热泥块,然后把红薯扔进去用棍子把热泥敲踏实,就可以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眼巴巴的等了。10分钟后把烤好的番薯掰开,四处便溢着一股喷香的味儿,有小伙伴着急地拿起一个,热的从左手倒到右手,就是舍不得放下;有的张嘴就是一口,烫得龇牙咧嘴间一个美味的烤红薯就进了肚,那味道怕是至今难以忘怀……
童年的梦,又何需梦里找寻(三)曾经的“玩具”
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农村,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5岁以下的孩纸就只能凑在一起玩玩结泥巴之类的。等到6、7岁时会靠自己制作一些简单的玩具来丰富童年生活,这不,我们也依靠农村本身的天然资源从中学会了自制各种各样的玩具,这可不是什么难事:木制枪和剑、纸枪、竹子枪、火柴铁枪、弹弓、推铁圈、打纸宝、……实在无聊时,比扔石头或扔拖鞋也能玩整个下午。
推铁圈—-比谁推得最久,小时候如果实在找不到铁圈,就半夜偷偷把放墙角的木尿桶拆了,取下那铁圆圈,第二天早早就能听到隔壁叔婆伯母的咒骂声了;弹弓--农村小孩必备的野外武器,遭殃的是大多是灯笼和窗户玻璃,找不到攻击对象时,闲逛的母鸡也会是我们弹弓瞄准的对象,“鸡飞狗跳”的景象瞬间就现!打纸宝--其实就是用烟纸壳叠成三角形,可置于地上用手拍,也可以在手上翻转手心手背论输赢,当年如果能赢多些烟纸壳是最开心的事了。竹子枪--竹子取中间一截,用细竹当枪杆,类似水枪,子弹是用某种树果子,也可以用湿的纸搓粒,打到身上有点疼;对于自制粗糙的木枪,枪把手还没粘牢,端起就和小伙伴开始了冲锋陷阵……最高档的要算是“火柴枪”,几个单车链并排用橡皮筋绑在一起,固定在铁线绕成的手枪模上,可以用火柴头打出带烟的响声,只是火柴杆打在人的身上确实会痛,拥有这把手枪,你绝对可以成为小伙伴中的头领了。
比较有技术性的要算是“擂麻雀”了,在收割好的稻田里用根系着细长绳子的小棍支起箩筐,在里面撒上一小撮谷米,引诱麻雀和贪吃的鸟儿进入箩筐,然后伏在隐蔽的角落等待时机用绳子拽倒支撑箩筐的小棍,就可以收获罩在里面的猎物。至于那些玻璃弹珠和塑料枪之类的,是要县城小孩才有得玩的。也许我们农村那时的玩具过于简陋甚至无趣,但就是这些简陋的自制玩具,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穷的快乐,也给今天的我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四)溪河中“裸泳”
老家有条不知名的溪河,那时水清澈见底,河面不宽河水亦不深,那条溪河的潭洼就成了村子里大人小孩天然的游泳池。小时候别说空调,在农村电风扇都是稀罕物,记得村里好像是83年才通电,我们那里农村的孩子好像都对游泳无师自通,很少有“旱鸭子”的。到了端午时节的中午和黄昏,我们小鬼头避暑的最佳办法便是到河里裸泳,“裸泳”队伍三五一群约好,裤头一脱,随便摆在岸边,一个个像鸭子一样从溪坎上跳下河,扑通扑通地玩起水来,尽情享受清凉。一群小鬼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爬上爬下、跳水玩耍,那个痛快,那个无忧!偶尔过桥的大人笑盈盈以及迎来摘菜回家的女孩子欲看还羞的目光。
暑假期间也会到小河边岸边翻动石头和小草,摸河蚌,垒鲫鱼,捉螃蟹。但是中午偷游泳的话,那在走进家门以前,头发和裤头是一定要弄干的,不然给家长察觉的话--会遭来一顿臭骂;其实看到脸和手臂通红通红的,就知道铁定游泳去了。
如今人到中年,看到处是带着异味的被现代化工业所污染的河水,再也没有下河的欲望和勇气了。
童年的梦,又何需梦里找寻 (五)童年的“读书时光”
我在“环东小学”这座乡村小学度过三年的童年读书时光,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学只面向我们及邻村的孩子们,所以学生不多,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和其他同龄人比起来,我上学算是较早的了,那时还不到8虚岁,上了半学期的“学前班”,记得当时学费是5毛钱,自己带张小凳子坐在小礼堂听一个60多岁的大爷在讲课。从1-3年级我都是在2班,班主任的名字我还记得,依次是点华老师、跃芳老师和奕乃老师,班级坐落位置我也还依然记得清楚。去年回去看到,原来的上下堂教学楼也已经拆了重建起了新式教学楼,改名为“环东希望小学”了,原来承载着许多欢乐的地方,如今已经改变了模样,越来越难以寻找到可以追慕童年时光的依据。
记得我们学校教室也是用泥土砖盖的房子,屋顶盖的是青瓦, 桌椅也是高低不平,窗户是那种小木四方格样式,冬天用塑料薄膜封住,遇到薄膜纸破了,那吹进来的寒气真是逼人!农村小孩因为要回家帮忙干农活,读书基本都是应付在课堂上听讲下的,晚上在家兄妹们围着八仙桌做作业,煤油灯光微微透着亮,边做边打瞌睡,读二年级时家里才有电灯,但停电那时是新常态,煤油灯盏还是绝对主力。三年级时,教师还没有电灯,冬天早读时天还是暗暗的,必须自己点着煤油灯看书,农村的孩子所用的大多是自己用墨水瓶改造成煤油灯的那种,不用时就塞到泥砖墙抠的缝里。课堂听得厌时,就会撕纸张折纸手枪或“东西南北”来玩,要不就和同桌说话,小时候我特能说,一学期下来都可以把同桌的“自闭症”给治好了,嘿嘿,但也没少挨老师黑板擦的突袭!记得三年级时,老师拿我们四个捣蛋没办法,后面一排单人单桌,以为这样就能治得住我们。我闲得无聊,把前面女同学的头发用笔尖摁在桌缝里,待那女同学起身回答问题时的那一声“啊…”,老师直接在讲台边划了个圈,我低头站了一堂课,心里还喷喷不平“谁让她把头发摆我桌面上了?”。整个学校地板是黄泥土平整的,到夏天的下雨天,我会在教室门口用光脚板把泥地板搓得光滑,然后站一旁看谁会不小心滑倒,以此取乐(干的坏事应该还有的,只是忘了,自己也觉得幼时有点坏坏的)。
童年的梦,又何需梦里找寻读书时最威风的是拿着红缨枪在校门口值日站岗,一般是3年级的学生才有那待遇,俺也享受过1周,虽然要早早先赶到学校,但那美滋滋的感觉简直无法言喻啊!
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课外活动,有的话也都是与学校农活有关,比如帮学校拔番薯草、交10斤干柴和上山采1篮松树“苟鸡子”给饭堂烧火,到了冬天,还要自己带锄头帮学校挖番薯呢,然后老师们分发,感觉学校老剥削我们的小劳力,好不厚道!山里人,春游是没有的,四年级以上倒是有秋游,听说是登“韩山”(听说现在开发得挺漂亮的),早上5点就要出发,带点焖饭,山上有泉水解渴,走几个小时的山路,为的是看那传说中的‘石官财’,要晚上才能回来,现在想起来确实好危险,要是今天,家长是万万不肯让自己小孩参加的。
从家步行上学大概要20分钟,可是放学回家的时间我却往往能提前5分钟,基本都是小跑着回去的,因为饭菜油水少,那个饿啊,赶紧回去吃藏起来的番薯,点心后可以和小伙伴到围屋后的晒谷场玩“攻营追赶”游戏(有点类似于象棋),晒谷场两边各划个圈,一方先跑出营地给对方后出营的人捉住,便停止不能动,直到另一个已方人碰到他的手才解放自由,等一方的人攻到对方营地,用脚踩到划线营地而不被对方碰到就算胜利了。经常黄昏时小伙伴们都是在围屋里乱转,或藏或跑,很多同伴玩的入迷时都忘记回家吃饭,就算被家长押送回家也总是恋恋不舍地往晒谷场方向回望,一步三回头。
喜欢怀旧的人,总是习惯用笔去纪录成长中的点滴,但往往言不尽意。写下这些,除了怀念,便是:祭--已经远去的童年!
童年的梦,又何需梦里找寻(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