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百味之---人难活（六）

(2010-05-20 10:44:34)

      我站在马路上给二姐夫打了电话，果然不一会儿他就从一个小铺子里，一瘸一拐地急急忙忙跑了出来，看来还真是在那儿打麻将。

      二姐夫开了门，房子里很凌乱，因为很小，一张床就占去了好大的地方，剩下不多的空间里堆满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还算起眼的一个家具就是床旁边的那个破烂不堪的沙发，显然也不知道是从那儿捡来的人家的处理品，我掸了掸上面的土，就在那里坐下来。

      我给二姐夫递了一根烟，他就坐在床头上低着头闷声不响地抽着烟，过了一会儿才问起我，母亲的病情怎么样？我接过话茬来就说，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想和他商量商量让二姐回去伺候老人的事。 

      我对二姐夫说，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关系很复杂，母亲就生了三个儿女，可现在都不在跟前。母亲现在卧床不起，家里就嫂子和大姐在伺候，已经都十多天了，也都很辛苦，该和她们换一换了。不然这么下去，还会不让嫂子和大姐人家说话，说你们儿女再好，哪一个现在在跟前啊？

      二姐也真是老实到家了，明明就在老人跟前，但好像却是最远的。老人一生病，其他几个姐姐都上来了，还不见她的面。这次发病时，病房里挤满了姊妹们，她才姗姗来迟，站在病床前一大堆子人之外愣愣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是侄儿也看不惯了，对她说：“你过去拉拉我奶奶的手，和她说说话不行吗......”

      二姐也不是智商不够，就是木讷，呆滞，说话重三复四，一句话会来回说，听得人心烦。命也最苦，姐夫结婚后因为一次事故残疾了，现在两个儿子也已长大，大的已经二十岁了，上高一时逃学出走，一段时间内杳无音讯，最后终于有他的下落了，现在还在外面胡乱闯荡，好吃懒做，下不了苦。前一阶段回来了，姐夫还领着他过来看了看母亲，已经一个大小伙了，但就是和他父母一样，不太爱说话，问一句是一句，我问他在外面好混吗，感觉怎么样，他脸红了半天，才嗫嚅着说，不好混，挣个吃饭钱都难。

      他这副腼腆的样子，叫人怎么也与当年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孩联系不起来。这次回来后，他爸给他联系了一个车工学徒工的活让他干，可干了几天他就受不了那份苦，又要离开出门去闯荡了。

      他们家那个二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若明年考上大学，也许会是他们家的希望，但昂贵的学费又会摆在他们面前。大儿子这几年也马上得给他考虑娶媳妇的事了，农村的彩礼现在已经涨到了四五万元，所以关于这两个孩子这几年必须花的钱，我粗略地给他们算过，最少也得十几万元左右，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所以二姐夫去年把二姐也叫了出来，给她找了份扫马路的活，一月辛辛苦苦下来虽然才只挣六百元钱，但二姐省吃俭用，一年下来也能存个五六千元！

      所以她们这样的日子，我也实在不忍心让她放下现在的工作回去，孝要尽，日子更要过。母亲出院回老家的时候，二姐就问我说她把工作辞了也回吧，我没让她这样，对她说，你先干着，找这么一份工作也不容易，我回去看情况，需要你了再给你说。

      现在看来必须得她回去了，不然，在家的嫂子和大姐会怎么说？那个三姐前一向回老家后只在老人跟前呆了五天就回去了，回去后几天了连个电话也不打，也不问母亲是死是活，这样的儿女还能靠得住她什么？二姐虽然人木讷，但也实在，她回去我也放心，也好堵住嫂子和大姐的嘴，不然，母亲生了姊妹三个，将给人留下怎样的说法？

      但她们家的情况确实很具体，所以在说出我的想法后，我向二姐夫提出，二姐回去后，在这儿每月挣多少钱，我会照常付给他们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