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

今年的第2场雪，飞云县下的的格外大，天气预报还挺准，本来大家没当回事，当第1天鹅毛大雪急促的从天空上飘下来时，大家有些欢喜，又有些着急。

白茫茫的一片，小麦盖上了一层棉被，孩子们也有了玩的去处，着急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储存些吃的蔬菜，这雪要是下一夜，外面的蔬菜，再运到村里就有些困难了，交通不便，本地种的一些特产，再往外走也更不容易了，该涨价的涨价，该滞销的滞销，由天气原因造成的这些状况能否尽快改善，只能往后等等看了。

兴农老汉早在两个月前就给女儿芊芊打去电话，女儿在山西运城开馍店，女婿前几年出了点事，女儿的馍店里又雇了一个亲戚，两个女人硬是把这个馍店给撑了起来。

兴农老汉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了。

十几年前她还没有出嫁时，家里的很多事都已经交给她了，甚至连要账这样的粗活，也让芊芊跟着去。

兴农老汉那时家里有两个大棚，两口子下去忙，孩子们放学后也下去帮忙，赶上蔬菜上市时，兴农老汉一天只吃一顿饭，男女老少齐上阵，芊芊那时才上小学，一忙起来爸爸就不让她去学校了，白天忙完，晚上再补作业，瘦小的芊芊在不断的家庭劳动中，早早体会到了父母的艰辛。

大棚里的菜，有兴农老汉和儿子负责外出销售，有时拉着架子车，有时骑着大杠自行车，东西村上，遇到熟人赊账，兴农老汉也不好意思拒绝。

有的账要了两三年都要不回来，前几年是芊芊和大哥一块去要的账，东边的小刘寨村，北边的高庄村，跑了十几个村庄，一天的时间，兄妹俩只要到73元钱。

兴农老汉说，快过年了，兴许大家手里都着急，等过完年再说吧。

你总是那么慈善，处处为别人着想。这是女儿芊芊对爸爸的评价。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兴农老汉一直没有丢掉土地，女儿出嫁后，虽然帮忙的人少了，但很多时候是机械化操作，这些年兴农老汉流转了一些土地，种了一些药材和葡萄，日子过得比以前强多了。

芊芊回到自己的老家时，兴农老汉正坐在院里的桌子旁盘账呢，估计今年还要下去要账。

果不其然，兴农老汉吩咐老伴给女儿做完饭之后，还没等女儿开始吃饭，他就规划好了，东路有5家，南路要4家，开车去的话，一家停留20分钟，一上午的时间完成不了，现在天又下起大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可以上路呢？

不管怎么说，女儿能提前两周回来她非常高兴，两个外甥一直跟着他，女婿的事她也不想多提，每到过年女儿芊芊心里总有些失落，芊芊的丈夫与外地的城管发生争执，将人打伤做了牢，虽然事情的起因不怨丈夫，但是动手打人总是有错，兴农老汉不让女儿再继续追究谁对谁错，他说还是要相信政府的判决。

芊芊回来的第4天，雪下的小了，路上也可以行车了，兴农老汉开着自己的昌河车，带着芊芊向小刘寨出发，只有这一户最难缠，兴农老汉把他放到前头，先啃下这块硬骨头再说。

因为身体吃得胖，长相又像镇上农行的行长，刘昌平被众乡邻称作刘行长，这是大家私下叫着玩的，刘昌平是个老赖，至少在兴农老汉看来，他欠的菜钱，有两三年了，一直没还，找他要，他都会用各种理由推脱。

兴农老汉今年想再碰碰运气。

进了刘昌平的大院，院内的一条狗被绳拴着，看起来瘦瘦的，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看见生人进来，它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偌大的院子敞着门，家里没有一个人。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回来了，兴农老汉问他，你家大人去哪了？小孩子说奶奶生病了，爷爷带着奶奶去西留村看病去了，让我在家呢。

兴农老汉走出他家的大门，又听邻居们说刘昌平的老伴去年得了重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现在没钱去医院治疗，就去西留村的小诊所找医生输液，家里的小孩怪可怜的。

兴农老汉从车上的皮夹子里拿出200块钱，又返回刘昌平的家中，将钱递给了他的孙子，告诉小孩，他是他爷爷的朋友，做完这一切，父女开着车才离开小刘寨。

路上女儿芊芊说，老爸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像你这样要钱，钱只会越要越少，要到猴年马月也要不齐呀。

兴农老汉说道，一码归一码，现在生活好了，能帮咱就帮人家一把，他们欠的钱，等他们有钱了，再还咱们，咱们也要着。

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天上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不紧不慢，兴农老汉仿佛又看到了来年丰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