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往事
年初二,听着四面连绵不绝密如风雨的鞭炮声,儿子说:不是禁止放鞭炮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放的。
我说:还禁止闯红灯呢,禁止违反交通规则呢,禁止偷盗呢,禁止杀人呢?就没人做了吗?
儿子无言以对,说:我小时候还和于怀望往那个红棚子顶上扔鞭炮来呢,扔了好几个都没炸开。
我说,那棚子是铁的,炸不开,炸人可一炸一个准。哪年医院没有鞭炮炸伤的人,眼瞎了的都有。
禁放鞭炮不仅仅是减轻大气污染,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消除隐患。放鞭炮男孩子是主力,光知道好玩,怎么新鲜怎么玩,完全没有危险意识,又没有风险预知能力,不要说往东西上扔了,往人身上扔都有。所以我特别讨厌鞭炮。
但是这种政令几乎只对公职人员有约束力,在民间约束力是很微弱的:大家不都放吗?我去年放了也没事。或者嘲笑别人不敢放,炫耀自己放了多少,以敢于违背规定为荣耀。
三十晚上,板栗已经睡着了,12点一过,第一阵鞭炮炸响,板栗呼哧就钻我怀里了。
她比哥哥胆小。榆树出生的时候离过年不到三个月,年三十的时候他爸说,晚上放鞭炮,咱俩抱着孩子吧,替换着,别吓得光哭。
结果到晚上放鞭炮的时候榆树呼呼大睡,任你鞭炮震天,我自安睡,连个哆嗦都不带打的。仿佛连天的鞭炮声根本就不存在。
板栗就不行,一听见鞭炮声就一头扎进我怀里,两手抓着我衣服,浑身紧张。她刚放松下来,又是一阵暴响就一个激灵又钻我怀里。集中放鞭炮的时段她几乎就是一直缠着我,别人怎么说别害怕也没有用。
这使我想起更久远的往事,得三十多年了。每年母亲都要念叨好多遍。妈说,弟弟出生的时候很快就过年了,我们家后边的三爷爷一早就跟我家周围的邻居说,咱今年不放鞭不放爆竹了,**家才添了个孩子,还没满月,别吓着孩子。
小年,不知道谁忘了,还是哪个孩子不知道好歹,放了一个炮仗,你三爷爷接着就骂上了,那老头,才凶来。接着一个放的也没有了,一直到正月十五,咱这庄子东北角子就一个放鞭放爆竹的也没有。亏你三爷爷,要不你弟弟才吓不轻呢,从小就小胆儿,那时候还月月里,更吓杀了。
三爷爷只是同村的长辈,并不是本家。当年的农村都是以自己的父亲为参照称呼同村各家长辈晚辈,听起来就想全村都是一家子,其实只是邻居。
那个年代长幼权威还非常重,三爷爷差不多是村里屈指可数的几个年纪最大的老人了,他一发话,全村老少都得听,再加上那时候村庄人对文化人打心眼儿里的尊敬,三爷爷说什么,大家都规规矩矩做,挨骂只能灰溜溜藏在家里不敢吭声,生怕别人知道三爷爷骂的是自己,那可是面上无光,被所有人笑话的事。
三爷爷如在,今年都一百一十多岁了。当然是不在了的。
只是每逢过年放鞭炮,妈妈都会念叨他的好。
20220204草就
202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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