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打包收拾了半天，妈妈终于把姥姥的东西规整好了。一个月过的很快，又是开学时，爸妈不在家，只能把姥姥送回去。看着她老人家的满面愁容，突然心里发酸，年轻时那么强势的女人，到了晚年最终只能回到自己的“小黑屋”。

        去年十月份，妹妹休假回来了，然后买了新衣服和一大包吃的去看姥姥，当时她住在二姨家的小房子里。三姨急着把新衣服套在她身上，想看看是否合身，奈何说了半天她都不愿意把脏衣服脱掉。三姨摸了下她的裤子，果然，是湿哒哒的，她又把裤子尿湿了。当扒开裤子看到她的屁股时，已经是半腐烂了，满目疮痍，三姨当时就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我问姥姥疼不疼，她说不疼，也许她忘记了疼的感觉吧。

        三姨把姥姥带回家后，开始了一系列的布置，铺被子、买尿不湿、毛巾等等。姥姥边看着三姨收拾，边念叨着:“人不要老了，钱不要少了”。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姥爷离世早，留下了她和四个孩子。刚开始她的状态还是不错的，后来老了，也就开始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再然后，就得了富贵病“老年痴呆”。只能认识几个印象比较深的人，其他人都不认识。因为能忍，所以她比较懒，有时候小便时懒得动，直接尿到了裤子上。夏天的时候还好，干的比较快。到了冬天，裤子干不了，就一直焐着，然后就把屁股腐烂了。连着几年，都是三姨接回家把她养好了，然后再送回去。本来想着她会好好的，可是到了下一年的冬天又一下子“回到解放前”。

        姥姥有点怪，她会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牢牢记住，然后乘人不注意时把它藏起来，却唯独不记得小便。每次三姨刚给她上了药，再看到她裤子是湿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大怒。三姨希望让她早点好了多活几年，她却用自己的倔强亲自毁掉女儿的期望。每次三姨都是发一顿脾气，再细心的劝说，像哄小孩子一般。可是当问起来照顾她的人是谁时，姥姥总会说她不认识，估计是亲戚。因为屁股腐烂，姥姥大便时相当困难，三姨硬是忍着恶心，戴着手套给姥姥把屎抠出来。三姨照顾了姥姥三个月，姥姥胖了好多，三姨却瘦了十几斤。

        腊月的时候爸妈放假了，然后把姥姥接到了我家。来我家时状态已经很不错了，大便时虽然需要辅助但是没那么费劲了，但还是不能克服小便问题。每天早上都是被妈妈的气愤声吵醒的，刚换的裤子尿湿了、把枕巾当成了尿布、又在半夜开柜子乱翻东西。每天刚吃完饭后，我们总会逗她，问她吃饭没。而她总会说她没米没面没人管她，一直饿着呢。有时候出来客厅，看到她瞄准的东西，总会偷偷藏在身上，然后回卧室藏在被子里。和她要回这些东西时，她就会骂我们，年纪轻轻不学好，只会和老人抢东西，让人哭笑不得。

        也许是听到爸妈要送她回家，她的情绪一直不高，隔会儿就能听到她的叹气声。走的时候我问她，你还回来吗？她说她还要回来。但愿在爸妈再放假，姥姥再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还能这么硬朗吧。虽然不认识我，说我妈是我的姐姐，还经常骂我，但我还是希望暑假时您还是原来的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