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安德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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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阿西莫夫《我，机器人》

1.生日宴会

虽然威廉·曼斯菲尔德这个没落的贵族已经于两年前去世，罗恩·利文斯通在发送生日宴会邀请函的时候，依然没遗忘自己的这个好友，确切说邀请函发给了威廉的独生女温妮·曼斯菲尔德。温妮在机器人管家安德鲁的陪伴下去参加宴会。

吃饭时，罗恩注意到了站在温妮身后的安德鲁，他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立体，俊美如雕塑大卫，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带微笑地看着就餐的人们。从外表看，安德鲁跟真实的人类没什么两样。他之前跟安德鲁交流过，发现安德鲁的思维敏捷而缜密，在分析问题层面要优于很多人类。安德鲁发现罗恩在看自己，就微笑着对罗恩点了点头，罗恩也点了点头以示礼貌。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温妮身上。

可怜的孩子！五岁就没了母亲，如今又没了父亲，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陪伴自己。往事涌上心头，罗恩看着温妮从小不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不禁感叹起时光匆匆，从不待人。他最小的孩子罗丽丝也已经在牛津大学读大二了，读的是金融专业。而温妮今年才进入牛津，读的是植物学。他出于对好友孩子的怜悯，让多丽思主动去联络温妮，帮助她尽快适应大学的一切。多丽思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做了，可是她发现她跟温妮根本说不到一块去，她喜欢交朋友，参加派对，进行各种社会实践活动，而温妮不热衷于社交，喜欢安静的场所，一门心思钻研植物学，所聊的话题也都是围绕植物，聊其他的话题，她根本不会说很多话。罗恩知道后，就不再勉强多丽思去跟温妮交朋友，自己却会联系温妮的老师了解温妮在学校的情况。

温妮知道罗恩一直关心着自己，所以她即使不喜欢这种热闹的社交场合，还是应邀来参加了，而且她不来的话，安德鲁也会努力劝说她来，因为威廉在定制安德鲁的时候，设置的任务之一就是在温妮成年后，帮她物色一位合适的夫婿，这种宴会无疑是很好的机会，安德鲁不想错过。而安妮今年刚刚满18周岁。安妮继承了母亲凯瑟琳的美貌，牛奶肤质，金色卷发今天编成法式小辫，小辫间有白色丝带缠绕，所有小辫都盘了起来，形成了精致的盘发。蓝眼睛，轻盈的体态，行动起来，犹如优雅的白天鹅。今天她穿着白色的礼服裙，裙子下身宽大，上身窄小，露出少许肩膀，锁骨也清晰可见，卡地亚玫瑰花样的项链贴着锁骨，灯光下泛着银色光泽，裙子中间点缀着黑色的腰带，很好地修饰了18岁少女曼妙的身材。

晚餐过后，舞会开始，大厅的一角，有罗恩请来的伦敦交响乐团的小提琴和钢琴演奏家，他们娴熟地演绎着动人的古典音乐。客人们男女搭配跳起了华尔兹。

温妮躲在角落里，吃着点心，脑中想的是将这里的每个人跟某种植物关联起来。那边那个人感觉很像向日葵，而跟多丽思跳舞的那个人像冷杉。正在招呼客人的罗恩叔叔呢，像一棵活了上百年的柏树。

安德鲁呢，安德鲁不像植物，像巨石，拦在自己身后，永远给人一种安心感。温妮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安德鲁此时站在自己身后，她太熟悉他的气息了，类似那种打印机用久了发散出的温热的墨香气。安德鲁在观望，在分析客人中能够满足条件的成为温妮夫婿的人。突然，目标出现了，就是温妮眼中像向日葵的那个年轻人。他的身边正围着四五个年轻女士，他眼波流转，与她们谈笑风生。安德鲁认为温妮应该与这样善于社交看起来幽默风趣的男孩子交往，这样可以使她的生活变得有趣，她的生活中不应该只有植物，还应该有活生生的人，比如爱人，朋友。于是，他试探性地对温妮说：

“温妮小姐，你不想去跟其他人聊天吗？那样应该很有意思。”

“不，安德鲁，我觉得这样安静地站着，看其他人聊天，然后将他们与植物联系起来就很有意思。”

“温妮小姐，你应该去试试。”

“不，安德鲁，你知道，我从小就不擅长跟其他人闲聊，除非是聊植物，不然得尴尬死。”

“温妮，你会遇到那种能够带动你聊其他话题的人的，相信我，现在就是机会。”

“不，我不行。”

“要不，我帮你去把看起来合适的人叫过来。”

“算了吧，安德鲁，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温妮小姐，我求你了，这是我来到你身边的目的之一，你要知道。”

温妮转身望着安德鲁那张俊美的脸不由怅然若失。安德鲁的话提醒了她，他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而现在世界机器人联盟规定，机器人在与人类相处中，不能爱上人类，因为爱上人类说明他们有了自主意识，这对于人类来说无疑是危险的。人类爱上机器人同样危险，机器人可能会利用人类对他们的情感造反，推翻人类的统治，建立机器人统治的世界。所以一旦出现这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这个机器人将会被强制送回到生产商家那里，原来的系统将会被清零，然后被重新制造成低智能化的机器人回到人类的身边。这等于是杀死了原来的机器人。爱上机器人的人类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将会被关押五年以上，五年期间，将有心理学专家不断对其心理强化，帮其摆脱对机器人的依恋。

“我知道，但是在我今天晚上遇到这样一个人之前，我能不能先跟你跳一支舞。”温妮对安德鲁微笑道，只是跳舞而已，又不违反规定。说不定跳完舞，安德鲁看在时间不早的份上，会直接带自己回家，而不继续鼓励自己去找人聊天。

“乐意至极。”温妮愿意主动走到人群中，展示自己的舞姿，就是很大的进步，如白天鹅般优雅，如红玫瑰般娇艳的温妮一定会吸引到一些未婚男士的目光。棒极了！

果真，安德鲁和温妮一上场，就引起了众人的目光，男子高大英俊，女子优雅妩媚，他们的气质都是那么出众，他们的舞姿是那么优雅，他们的舞步搭配得是那么天衣无缝。连罗恩看了都连连赞叹，但是他又不免担忧：安德鲁是机器人。

一曲过后，安德鲁和温妮走出人群，立马有女士过来邀请安德鲁跟自己跳舞。安德鲁望向温妮，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温妮看到安德鲁这么受欢迎，非常开心，就道：

“安德鲁去吧，你不应该拒绝这些美丽女士的邀请，我一个人可以的。”

安德鲁笑着对温妮眨眼道：

“温妮小姐，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温妮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安德鲁于是去跟来邀请他的其中一个女士去跳舞了。

温妮准备回到之前的角落继续站着，罗恩端着酒杯过来：

“孩子，你刚刚的表现很棒！”

“谢谢您，罗恩叔叔。”

“我读了你发表在植物学杂志上的文章了，很棒啊，威廉的小姑娘真是太棒了，我真为她感到高兴，也希望她经常来拜访看望罗恩叔叔，跟罗恩叔叔讲讲她着迷的植物的。”

“罗恩叔叔，谢谢您，我会经常来看望您的。”

“那么，孩子，今天晚上一定要玩得尽兴啊。我先过去啦。”罗恩轻轻贴了贴温妮的脸颊，然后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温妮望着罗恩的背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爸爸，如果今天你也在就好了，今天我跟安德鲁跳舞时配合得太好了，很多人为我们鼓掌，你如果在，也会为我感到开心吧。

站在角落里独自感怀的少女就像诱人的玫瑰花一样引人去采摘，刚刚的她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这时一位在酒精刺激下有些飘飘然的生性风流的财团公子哥儿在身边同伴的怂恿下来到美人儿面前试图引诱对方与自己共度良宵。他跟同伴们打赌，如果抱得美人归，他们得一人送一辆跑车给自己，如果他失败了，则他送他们每人一辆跑车。

2.遭遇骚扰

她看到公子哥儿一脸痴相地站在自己面前，说些夸赞自己的话，她觉得他很像蒲公英，有着轻飘飘的经不起大风吹的灵魂。然后他邀请她与自己跳舞，她拒绝了，并问对方愿不愿意坐下来听自己讲讲蒲公英。他突然猛然靠近，上前搂住美人的腰，然后嘴巴贴着美人的耳朵，一边喷着热气一边用低沉的声音道：

“如果你愿意跟我回我家，我躺在床上，你躺在我怀里，我们看着头顶天花板上全息屏幕上投射出来逼真的星空，一起聊着蒲公英。这样。。。。。。”

温妮被吓坏了，她愣了下，然后使劲推开公子哥儿，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公子哥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妮已经跑出去了。

正在跳舞的安德鲁心脏处猛然跳得很快，因为他和温妮的大脑与心脏处都装了感应芯片，这样安德鲁可以随时掌握温妮的情绪，如果安妮大脑里的想法过于强烈，安德鲁还能清楚了解她的想法。这样可以使安德鲁更好地照顾陪伴安妮，帮她找到适合的伴侣，将她培养成家族农场的合格继承人。

安德鲁感受到了温妮心中的恐慌，然后很快在门外找到了温妮，紧紧搂住她，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想起刚刚的一幕，安妮喃喃地道

“有你真好，安德鲁，有你真好。我好想回家，你带我回家。”

“好，温妮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家。”

而里面的公子哥儿意识到自己打赌失败，甚至被打后，觉得在自己的同伴面前抬不起头来。也悄悄从后门溜走了。回到家，他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失手，真不甘心啊。不想给那几个家伙跑车。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以后遇到其他美人，自己怎么抬得起头来，自己的魅力也将大打折扣，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堵住那几个家伙的嘴巴。突然，他灵机一动，给几个同伴发了消息：最近几天，都不要联系我，因为我要去约会这位曼斯菲尔德家族的小美人儿，一周后，小美人的内衣为证。同伴们收到消息后也都心知肚明，明明都已经输了，还是心不死，就再给他一周的时间，看他有什么计谋取胜，到时再催他交出跑车也不迟。

回到曼斯菲尔德庄园后，一切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温妮平常吃住在学校，只有周末回家。而安德鲁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族农场巡查，登记每天收入情况，查看机器人员工用电量情况和机体状况。原来这农场养些动物，种些瓜果蔬菜，一部分满足庄园主人的生活，一部分卖出赚钱。此外，它被还当做景点对外开放，收取门票钱。而不管是农场的工人，还是庄园的仆人都是机器人来充当。所以原来付给工人的工资，现在都变成了给这些机器人充电的电费和维修这些机器人维修费用。这些机器人在智能方面完全比不过安德鲁，它们都是一些满足基本劳动需求的低级的机器人，它们体内也没有相应的模拟学习程序。所以也不用担心它们会自动升级而造反的问题。

公子哥儿本来在剑桥学习工商管理，但是最近几天老往牛津溜。目的只有一个用花言巧语打动美人芳心，然后拥美人入怀，取得美人内衣，赢回面子。

温妮醉心于植物学，性子比较纯粹，她虽然非常不喜欢这朵疯狂的蒲公英靠近。但是也不知道如何赶走他，就问：

“难道只有我报警，你才会远离我吗？”

“噢，小甜心，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我这是在追求你啊，小美人，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这是违法了吗？不过为了伟大的爱情，被警察抓起来又如何呢，只求你看我一眼，跟我吃一顿饭。”他红着眼睛，说得很真诚，说完，竟然挤出几滴眼泪。

看他流了眼泪，温妮变得不知所措：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啊。”

他继续加大火候，从车里拿出香奈儿最新款限量版包包，递给她，故作严肃地道：“我的小美人，如果不想伤害我，就收下我的这份心意，然后答应我的邀请，跟我吃顿饭。”

最后，温妮答应他像朋友一样吃顿饭，但是这个包包不能收。正合蒲公英的意，如果这个顽固的美人儿吃了他准备的烛光晚餐，那么药物的作用下，美人儿入怀来不是轻而易举吗。

“美人，那明天我来接你哟。”

温妮呆呆地望着蒲公英离去，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然后她打电话给安德鲁问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安德鲁已经了解了蒲公英那天对温妮的所做所为，因为他的大脑跟温妮的大脑形成了感应，所以他能提取温妮的大脑记忆，然后制成可视画面，了解到那天之后，蒲公英继续骚扰温妮，安德鲁决定提取温妮那天的记忆，将蒲公英的言行制成视频，利用视频阻止他继续骚扰安妮。

“温妮小姐，不用担心，明天我会到学校找你，帮你彻底解决烦恼。”

温妮松了一口气，内心变得非常踏实，她想，亲爱的安德鲁，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

第二天，蒲公英接到的不是温妮，而是安德鲁。安德鲁对蒲公英说，自己是温妮的管家，自己手上有那天他轻浮举动的视频，他的行为构成了性骚扰，如果将这视频挂到各大媒体平台上，会怎么样呢？不仅他自己，他所代表的家族也会蒙羞吧。

蒲公英问：“视频在哪里？我不信。”

安德鲁按了下自己耳后的开关，英俊的脸庞变成了一个平整的屏幕，上面清晰地播放着那天的视频。视频中的蒲公英完全是小流氓调戏单纯少女的模样。

蒲公英脸红了，内心也怂了，便求安德鲁不要把视频发出去。安德鲁便说，只要你不再骚扰温妮小姐。蒲公英只能乖乖答应。

从此，蒲公英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温妮眼前。

3.最佳夫婿

安德鲁开始在网上为温妮招募夫婿，温妮知道这是安德鲁来到自己身边的使命，所以对于这件事，不怎么反对，而是大力支持。

安德鲁在庄园一楼一间客房里设置了面试空间，它是一个AR虚拟世界，戴着AR眼镜，催眠耳机，面试者很快会进入安德鲁设置的梦境中，梦里是面试者跟和温妮一起做许多浪漫的事情，这个时候，安德鲁会记录下面试者的心跳频率。心跳频率超过100，才会过关，低于60，则会直接淘汰掉。因为心跳频率超过100，代表着对方对温妮非常心动。低于60，则代表对方不怎么喜欢温妮。最后一关是，梦境中，温妮不小心坠下悬崖，并且无生还的可能，如果梦境中，面试者能够毫不犹豫随温妮一起跳下悬崖，才算过关，这一关测试的是面试者对于温妮的忠诚度。这些高科技设备保证了在梦境中，面试者的反应都是最真实的内心的表露。第一周的面试者，有的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比如那个在舞会上像向日葵一样的年轻人，他的心率竟然低于了60，这是安德鲁没想到的，本来安德鲁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安德鲁趁着他还在梦境中，问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他来参加面试完全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和温妮手上的财产，而他本人是不会喜欢温妮这样的木头美人的，张口闭口都是植物，有什么乐趣？安德鲁非常失望地送走他出了房间。

终于第二周，一个来自牛津大学的叫杰森的大三美术生通过了面试。在梦境中，他的心率达到了200，最后他也毫不犹豫跳下了悬崖，甚至结束后，还能看见他脸上因为看见温妮跳下悬崖流下的泪水，他的嘴里还在喃喃地喊着温妮的名字。

安德鲁拥抱了他:

“恭喜你，通过了测试，从现在起，我要把温妮交给你了，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和温妮一起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庄园主人和农场管理者。”

杰森说，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陪着温妮。

安德鲁道：“杰森，通过测试来看，你似乎从很久以前就认识温妮了。”

“是，比你认识她还要早。那时她大约10岁左右，我12岁，曼斯菲尔德伯爵带着她来我们家定制过生日穿的衣服，我正在二楼画画，楼下突然很吵闹，我下楼来看热闹，原来是媒体来收集新闻素材了。没落贵族带着独生女到裁缝店定制衣服也是会吸引到眼球的新闻。曼斯菲尔德伯爵非常和蔼可亲地跟记者们分享自己的生活，甚至邀请他们到对面的咖啡馆喝咖啡。而被记者围着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她忍不住往她父亲背后躲，而她父亲则鼓励她勇敢面对那些记者。她就像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站在吵闹的人群中，我想我一定要把她从人群中解救出来，以免她被挤碎。我挤到人群中，拉起她的手悄悄把她带到了我家二楼。她非常开心我能解救她，并答应以后来做我的模特。但是后来，他的父亲对于我悄悄把她从人群中带走这件事非常生气，决定以后再也不来我家定制衣服。也禁止她再来见我。妈妈知道我一直记挂着她后，也劝我放弃妄想。但是我总是悄悄到她出现的地方看着她，总是希望她过得开心，哪怕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会很开心。每次偷偷见她一次，我都会把她的样子画下来，希望有一天能当面亲自把这些画给她。我这次来，本来没有太大的奢求，只希望见她一面，把画像交给她。不过现在好像情况比我想象得好。安德鲁先生，你确定我可以永远和温妮在一起吗？

安德鲁耸耸肩道：反正我来到温妮身边的任务是找到你这样一个人和她结婚，威廉先生并没有交待我不允许一个叫杰森的裁缝家的小伙子来面试。所以，我确定你可以和温妮在一起，前提是你要愿意为她去死。

杰森认真地道：我愿意。

杰森终于如愿以偿把那些画像交给了温妮，当温妮了解到杰森如何牵挂自己，又如何深爱着自己时，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也只是感动而已。于是她因为感动而抱住了杰森时，脑中想得的却是：对不起，杰森，你这么爱我，我却不爱你，因为我爱的是安德鲁。不能和安德鲁在一起，就和安德鲁为我选中的人在一起吧。她的这个想法过于强烈，以至于安德鲁的大脑接收到了她的想法。

于是，杰森和温妮结完婚，安德鲁将庄园维护和经营农场的门路都教给他们之后，他就准备自行返回厂家，进行程序清零和再造。

当初威廉担心温妮会爱上安德鲁，就和商家商量设置这样的程序：一旦机器人感应到温妮爱上了他，他就要在完成前面的任务后，主动向总部报备：自己爱上了人类，然后自行回到厂家，进行改造。原来的自己将彻底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替温妮隐瞒她爱上机器人的事实，以避免相应的惩罚。毕竟之前已经出现过人类爱上了机器人，带着机器人私奔到月球（2050年，人类已经在月球上建立了可供人类居住的太空城市）。结果还是被抓了回来，根据国际机器人联盟的规定，这个人被判了死刑，而机器人被彻底销毁。

4.终与君别

看着安德鲁转身离去，温妮忍不住想要追出去，杰森紧紧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温柔地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颊。轻轻地道：

“温妮，我爱你呀，回头看看我，我爱你呀。”

温妮转过身紧紧搂住了杰森。脑中却是与安德鲁相处的点点滴滴。

温妮14岁时，父亲威廉确诊肺癌，这位老伯爵向中国上海的R.S.公司定制了高度智能的陪伴型机器人并为他取名为安德鲁，但是在R.S.的档案资料中，安德鲁只是一串数字代表的机器人：20460120，2046年1月20日正是安德鲁的出厂日期，也是他与温妮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温妮16岁时，父亲去世。温妮伤心过度晕倒过去，安德鲁日夜守护照料她，待她醒来，他温柔地鼓励她振作起来，带她去植物园，讲笑话逗她开心，亲自为她做她喜欢吃的食物。她害怕参加社交宴会，但是他告诉她不仅是代表她自己，她得代表家族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虽然害怕，但是每次有他在自己身后提醒自己该怎么做，她慢慢不再害怕那些社交宴会。有次她参加学校的夏令营，去森林探险时，不小心和同组的组员走散了，无论怎么努力她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但是当时她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在哪里，他都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因为父亲告诉她安德鲁的大脑和她的大脑装了感应芯片，她想让安德鲁为自己做什么，不需要用嘴巴说，只需要在脑中多次重复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果真，一小时后，他开着直升飞机来到了她身边。

安德鲁看到一脸镇静地坐在树下的温妮，脸上，胳膊处和腿上都有被树枝草丛刮伤，被蚊虫叮咬的痕迹，但是她却没有流泪，也没有对自己诉苦。于是忍不住夸奖她：

“温妮小姐，你真的很坚强。”

“安德鲁，不是我坚强，而是我知道，有你在，我一定会没事。”

“温妮小姐，你说得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然后安德鲁把温妮送回了大部队。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安德鲁的呢？大约是有天晚上，她在浴室不小心摔倒了，摔得极其痛，她忍不住喊了救命，他一脸淡定地蹲下来，用毯子温柔地裹住了她，与高大挺拔的他相比，她小小的一只，就像一只小猫咪，软软地缩在他怀里，她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温热的墨香气，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经过走廊过道时，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棂洒进来，她一抬头看见他温柔又英俊的脸庞。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很快，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她知道此时他的心脏也一定感受到了她的剧烈心跳，因为她和他的心脏也装了感应芯片。

于是，他将她抱进卧室，温柔地放在床上后，用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告诉她：温妮小姐，不要看月光，不要看我，你现在摔倒了，我只是在做一个机器人管家该做的事情，好了接下来，我要做一些摔后身体检查了。安德鲁的话一下子让她平静下来：是啊，安德鲁是机器人，而在激活安德鲁之前，她已经熟读机器人联盟定下的规则，她也听闻了一些人类因为爱上机器人而受到处罚的事情。

安德鲁检查后，发现她并没有出现骨折现象，就喂她吃了些活血化瘀的药。然后替她关灯，关门，在门口跟她说了晚安。

“晚安，安德鲁。”她道。

她的这些回忆，也出现在了安德鲁的脑中，坐在前往上海的飞机上，安德鲁产生了想要返回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想法，而这些想法是与之前设定的程序相逆的。

警告！警告！警告！20460120程序代码异常，而在R.S.后台监控室值班的两个工程师都收到了这样的信号。他们调出20460120的运行代码，发现这个机器人在自动修改运行代码，最终指向是要返回曼斯菲尔德庄园，赶走那个叫杰森的美术生，自己和温妮在一起。

“老李，眼下只能启动自毁程序了。”

“是哇，人类要想活命，决不允许机器人自主运行程序。”

于是，老李终止了20460120正在运行的程序，并且在代码中添加了几行导致它自发毁灭的程序。

两个小时后，R.S.派工作人员去浦东机场接回了已经完全熄火的20460120。它胸腔处的硅胶肌肤完全被烧毁，露出了里面五颜六色的线路板。刚刚坐在它身边的乘客看它明明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大帅哥，怎么突然眼睛闭上了，胸部直冒烟，散发着硅胶被燃烧的气味。空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解释说，这是机器人商家后台在远程毁灭他们的机器人，可能是觉得它现在太危险了吧，那个乘客才没吓得尖叫起来。

一个月后，R.S.按照和威廉签订的合约，将改造后的20460120重新送回了庄园，又接温妮到医院，取出了脑中和心脏中的芯片。回到家，她试着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安德鲁打招呼，但是他没有丝毫反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问：

“主人，你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安德鲁，再见了。”温妮深呼一口气，对面前的机器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