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张小敬

“骑士张小敬先射国忠落马”，史书里还真的有记载这个人物，只是仅此一句。作者马伯庸根据这句话虚构出了《长安十二时辰》，我正在读，津津有味。

前几天偶然刷到谁的视频，不记得了，说历史小说不值得阅读。未免以偏概全了。但这个话题也挺复杂，比如读者是谁，具体是哪本历史小说和作者，何为“不值得”，又何为“值得”，显然从事单项领域的研究者或多或少也要知道一点旁支知识。

说回张小敬这个人物。作者一定是将其过度夸张和丰富了，否则不会有分上下两册的长篇小说。虽然作者说他最喜欢的人物是徐宾，但我依然对男主角最感兴趣。没看过同名电视剧，我对这个人物的第一印象是他很有点像连载漫画《镖人》里的男主角刀马，都是无所不能、经常绝处逢生，艺高人胆大。但张小敬更为严肃和充满邪恶感，似乎更加复杂一些。而刀马除了俗称的厉害之外，还很有幽默感、举重若轻。很难说更偏爱他们其中一人，从各自的魅力看显然两部作品的作者都成功了。

每一个读者喜欢任何作品中的任何一个人物，其中必然是将自己和人物在意识上重合或部分重合了，代入了自身感情，或觉得自己和人物很像，或把自己想象成人物。张小敬，马伯庸也说，他作为古人，但作者讲他的很多特质“现代化”了（大意）。我喜欢张小敬身上的寂寞，“寂寞”是借书中另一个人物檀棋之口说出来的。无论如何表达，现代人的“通病”是寂寞，或者孤独。随着人文主义和个人主义思想或潮流的盛行，人人都自我感觉孤独（尚且不去定义何为孤独），起码是自我意识过剩时代下的现象。张小敬的英雄感在于他出众的能力中包含着同样多于普通人更重的承担和委屈。所以让大众对于大侠形象趋之若鹜，不过大侠不好当，除了奋勇杀敌还要在众人的误解中苟活。

自认为其另一个特质是亦正亦邪。这个词我挺喜欢，什么叫亦正亦邪，不能单拎出来来看它，一定是社会或环境有这样的复杂特性，才会让高人也如此难以捉摸，书中的张小敬有这样的特质，言行中总是表达一分留九分。当然他也会疲惫和绝望，眼前一黑倒在深渊之中，醒来已然软塌之上，这是小说，普通人可能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因此作为读者也很容易忽略书中的英雄们的倒下，知道他们随着剧情早晚会站起来，这也是武侠或科幻的一个特点。也像偶像剧，不论男女主人公如何折腾，最终他们会happy ending；所以读者们爱看。

爱看刺激的故事没问题，更没什么可被鄙视的，反倒挺好，我觉得看什么只要好好思考都能有些收获。这个人物的另一个特质也给我十分深刻的印象，即他的善良或正义没有他一些龌龊的行为泯灭，这有点钱德勒那味儿了。作者写出了环境的复杂性，也自然带出了人物的复杂，作品有了复杂，自然会有一定深度，不管是学术著作还是类型小说。成年人都能体会这种在利益面前自己的善良逐步减少甚至消失的过程，各人经历的事情可大可小，但这种善良或正义感在心中的残存感是如镌刻般永存的。张小敬这个人物的酷，在我看来，就是他硬抗了深谙社会的深度后的所作所为带来的一切后果。为了顾全大局，杀了一个自己安插在敌手中的卧底，如此令人不齿的行为是他以自断小指作为代价（似乎代价也不大）来承担的。曾经在我们的文化里有非黑即白的传统（现在依然如此），但在张小敬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在守住底线的基础上肆意而为。守住底线不容易，肆意而为也不容易，二者都牵涉到思维意识定式和言行。

写了这么多，下册刚刚开始读，现在也是爱起急了，看到好东西总想第一时间表达，虽然不好，但写一写作为素材也好。继续读下去，估计很快就看完了，故事毕竟容易看。有新的感想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