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随雪来去

2018-02-02  本文已影响86人  众之
随雪来去
每年都是这时节,我随雪而来。
这仿佛已成一个定律。还没到家,母亲早已打电话过来还有多少路程。我连忙说快了快了,那边也回应说快了就好,饭菜也快做好了。我走下家乡陈旧的远营车,母亲逢着点正在家门口等着。
大雪仍然在飘落。屋上檐头冰块垂钓下来,看似一把把利刃。瓦块上也压满了雪。老屋依然驼着背,弯着腰——这景象一点儿没变,和上次回家时一样。
才一下车,母亲就露出了她的笑容,急忙赶了过来帮我拿行李。而我却没流露出太大的喜悦,至少在面目上没有。只是一昧的说“没多重,我能拿得动的”。我越是不想让母亲分担一点儿重量,母亲就越是积极的出奇。我却是犟不过她。分了点较轻的行李给她,哪怕是这小小的重量却是可以释放母亲心中久违的母爱,哪怕是一点,母亲也高兴得出奇。
我伴着母亲进了家门,父亲在椅子上已等待了许久,也露出来长久不见的笑容。也许是我还年轻,无法懂得这笑容其中的奥秘,竟将眼神闪躲开来,辜负了父亲这难得的一笑。哪怕我看不见,但我依然能深切的感觉到父亲仍然注视着我,仍然在笑。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母亲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到桌上来。盛宴。这种父母难得的盛宴却总是在他们的儿子归来时如期的举行着。这所有,只为迎接他们满身风雪而来的儿子。
母亲总是最擅长于把那些营养最好的饭菜夹到儿子的碗中来的,而父亲则是擅长于露出慈祥的笑。“来,这是你爸爸今天才弄好的猪脚,脚好的的人走八方,你经常走在远处,吃点好的来补补身体”,“够吃了,再多就吃不下了”。我连忙说着嘴里却是在享受着这家乡的来自父亲的绝味。这是行走在远方的人多久才能体会到的味道。
随雪来去
大雪仍在飘落,这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当然了,还没到我出发的日子,风雪一般都无休止。自从六年前在雪中离开这里,每次回来皆是在雪中,母亲也是在雪中在门口等着。每次离开也皆是雪停之时,每次母亲也在家门口远望着。时间久了,他们也觉得仿佛雪就是他们的儿子。雪来了,儿子也就来了。雪走了,他们的儿子也走了。
母亲总是喜欢询问我在他乡的生活,父亲却总是一言不语,仿佛他对他儿子的归来仿佛不那么喜悦,但他的举止言谈会暴露出这份真挚的感情。沉默但真挚。
大雪仍然在飘落,这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每天母亲都是忙碌到很晚。我唯一不愧疚的是我贫乏的体力还能帮助母亲分担一点劳务,母亲很高兴,不是因为劳务又减少了一些,而是她真切的体会到了来自儿子的爱。对于我这一长年在外的儿子,对于这多久不能见到的面目,更别说是能体会到这种难得的爱了。
我很愧疚,每年只会回那么一次家,只会逗留很短的时间,不足以给我的父母最真挚的安慰。再有些时日,我又得匆匆离去。母亲总是以我工作忙作为我少以回家的借口,其实是不愿意去接受她的儿子即使有时间也不愿意回家这一事实。我想是我太过于自私,没能早时理解这两位由近及远的老人盼子归来的期许。
我沉思许久,渐渐了解了父母对于子女那种真挚而亲切的爱。也许,这正是我在远方一直缺少的那个东西。这是在其他地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体会到的。在这满天雪夜里,再冷的寒雪也难以凝冻这真正的暖情。
随雪来去
离别总是在雪后,只是这次离别不像以往的短暂而仓促。我依然拿着我的行李,等着家乡的远营车。我和母亲站在路边,等了许久但终究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我上了车在路边逗留了许久,母亲依然在原地看着这带来别离的“罪人”。这别离持续了不长也不短的十几分钟,我悄悄的看着母亲,母亲直直的看着我。我多么渴望下车再重演一次这别离,把作为一个儿子难以表达的爱清清楚楚地、完完全全地倾述给我的母亲。
但直到汽车离开时,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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