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
确切地说,我是逃出来的。
仓皇失措的、手忙脚乱得、狼狈不堪地从自己内心深处始终眷恋的地方逃了出来。
如同被按在砧板上即将放血的绵羊挣脱了它的束缚。
究竟怎样的原因,究竟怎样的过程,亦或有,也可无,一切都已经显得那么无所谓了。
这便是对我的惩罚,即便是形同虚设的牢笼,此刻我也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去挣脱它了罢。
为了保持内心的某些平衡,从我第一次发现这种力量时便一直沿用至今,明知这是一杯只会深陷其中无可自拔的毒酒,还是选择了把柔软的套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任由其收缩。如同每次下定决心遗弃时重复的誓言,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仿佛被中断的故事对主人公才是最好的结局一样。
就这样,利用打破另一种平衡来平衡已经倾斜的内心,也是这样,需要打破的平衡越来越多,所填补的窟窿也越来越大。
互相独立却又彼此依赖的平衡越多,那么越容易断开的支点也就越多。
自然清楚这只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倘若如果不明白的话,或许还可糊涂的多混几日。
直至即将崩塌的时候其被打破的平衡如同倾斜的木椅立起来的高楼,在风中为了保持平衡而瑟瑟发抖,它已经达到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而我也只好识趣得缩回了再去堆积得手。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饮鸩止渴的我之前并没有为它留下一点多余的空当。
被远方游离的风轻抚过后,一切轰然倒塌。
之前用以互相平衡的支柱此刻全部支离破碎,我也只能无能为力地摊着手看其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环扣一环的倒下。
在最后一块骨牌倒下前的那一刻,我切切实实地看清了自己所处在的位置。
少一分便是后退的恐惧,多一分便是前进的孤独,之前也许能立足的平地此刻也如同一根悬在半空中的细线,正在以我看不清的速度逐渐消失。
恐惧和孤独如同藤蔓般从下面伸出爬上我的脚跟随后蔓延全身。
不论如何都会掉下那看不见的深渊。
那不知为何仍在喘息得深渊。
在看清的那一刻思绪再次回到了身边,几近僵硬的大脑也得以快速转动了起来。
若是能够早些看见自身,后退时便不会踢到悬崖上的石子,若是敢去怀抱自身,如种子发芽那般摧枯拉朽的生机便可与孤独所抗衡。
我撑开双手努力保持最后的平衡,双腿已然被蔓延的荆棘绑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下面依旧黑漆漆的不知深浅,空中的细线也已经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倘若再回来,想必一切都变了吧,于我,亦或这逐渐消逝在眼前的风景。
要么,拥抱因我而生的黑暗,那里滋生着我所背弃的责任和向往,要么,被自己的软弱无能所吞噬。
于我
“流离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最后的花火也被晴朗的夜空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