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小姐的复仇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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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雪莉小姐与龙眼先生相识于修车厂，因为她把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MINI ROADSTER给撞了。
那时她刚拿到驾照，学艺不精的她一遇到倒车，难免擦擦撞撞。
这一次比较糗，倒车时不知大脑哪根筋短路，居然刹车踩成油门，以至于车子撞到了后面的树上，把后车灯给撞废了。
由于车灯损坏上路被交警发现是要受罚的，不得已，她只好就近寻了一家修车厂。
走进修车厂，她土豪气十足地对前台说：“快把你们的首席给我叫出来！我赶时间。”
“我就是首席，怎么了？”听到叫唤，龙眼先生从一辆待修的悍马H2底盘下钻了出来。他裸着上身，亮晶晶的汗水覆盖着他壮实的肌肉，显得十分的性感迷人。
按照普通人的标准，龙眼先生的身材无异于接近完美。他有着爱之把、人鱼线、六腹肌，配上高冷的相貌，真是有一种时装男模的既视感。
那一瞬间雪莉小姐就在想，这么好的身材却在修车厂当修车工，真是暴殄天物。
“我倒车的时候撞树上了，把后车灯撞坏了……”不知为何，雪莉小姐的声音娇弱了起来。
“好，我看看。”
龙眼先生在修理MINI ROADSTER的时候，雪莉小姐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他赤裸的上身。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肌肉如流水一般在律动，像一件活生生的大卫雕像。
“好了。”修理好后车灯的龙眼先生，面无表情地递给雪莉小姐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需要维修或者代驾的话，都可以找我，保证价格公道。”
雪莉小姐的心一跳，内心戏泛滥，仿佛娇嫩的玫瑰花瓣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洋上。她不禁心想，他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了？然后想通过这种方式认识她？走入她的生活？
其实龙眼先生完全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觉得MINI ROADSTER是辆敞篷跑车，他想开开。
龙眼先生对跑车有种狂热的兴趣，可是他又买不起，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驾驶跑车的机会。
“好的。”接过名片的雪莉小姐，心情如同秋日的天空一样透亮。
02
修完车的第二天就是周末，每逢周末雪莉小姐都会驱车去闺密血腥玛丽小姐的Bloody Mary酒吧消磨一下时光，点一杯被莎士比亚比喻做“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的雪莉酒，坐至打烊。
血腥玛丽小姐在雪莉小姐的世界里充当了姐姐一般的角色，所以雪莉小姐什么事都会和血腥玛丽小姐分享，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
几杯雪莉酒下肚后，雪莉小姐变得愉悦、积极起来，话也越来越多。
“你知道吗？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修车工！”雪莉小姐眉飞色舞地对血腥玛丽小姐说。
血腥玛丽小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帅吗？”
“帅爆了！”雪莉小姐激动地手舞足蹈，“他有爱之把、人鱼线、六腹肌！”
“哦，这不是码头搬运工的标配嘛。”
“……”
“你怎么对身材好的男人完全没抵抗力？”血腥玛丽小姐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用zippo点燃了它，“是不是因为身材好的男人床上功夫都特别棒？”
这下换雪莉小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肌肉大不大和床上功夫棒不棒没有多大关系好不？”
“那就是虚荣心作祟了，有个健美的男友站在身边多有面子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保镖呢！”血腥玛丽小姐朝雪莉小姐吐出一口烟圈。
雪莉小姐挥手赶跑烟雾：“姐，别损了，行不？”
“行，那我们聊点别的吧……就别聊修车工了。”
刚说完，外面就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地上滴滴答答，充满了节奏的韵律，与场内的乐声相得益彰。
03
时间越来越晚，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雪莉小姐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临近打烊，血腥玛丽小姐已经在收拾吧台了。
“不用不用，我有专职司机的。”雪莉小姐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甩给血腥玛丽小姐，“打他的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名片上写着龙眼先生的名字。
血腥玛丽小姐摇摇头，告诫她，这么晚叫男人过来，无异于引狼入室。
“我就是喜欢野性难驯的狼！不喜欢听话乖巧的狗！”雪莉小姐做了一个鬼脸。
“小心你被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无可奈何的血腥玛丽小姐叹了口气，用手机拨通了龙眼先生的号码。
04
半夜三更冒雨赶来的龙眼先生并没有意想之中的萎靡不振，相反他身穿雪白的翻领衬衣、簇新的猎装夹克，看上去酷毙了。
“把她安全送到家后给我回个电话。”血腥玛丽小姐叮嘱道，“如果我没接到电话，我会报警的。”
“好。”龙眼先生扶着醉眼蒙眬的雪莉小姐说：“放心吧，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血腥玛丽小姐注视着龙眼先生那双过于冷静自持的眼，内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此人别有目的。
雨水积少成多，沿着马路哗啦啦地朝低处流。
冰冷的雨水使MINI ROADSTER车窗内部凝聚起一层白色的露水，渐渐地便看不清外界了。
龙眼先生给雪莉小姐系上安全带后，问：“不介意我带你兜兜风吧？”
车内灯光如同融化的黄油，铺满他的全身。
“好啊。”雪莉小姐迷迷糊糊地说，鼻翼翕动着。
龙眼先生露出一抹笑意，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刹，一脚油门到底，车子顿时快速驶离，像一只漂流在巨浪之中的扁舟。
雪莉小姐靠在窗边，微眯着眼看外面飞速掠过的桥梁、河流、高楼、灯火……感到万物犹如鬼魅，整座城市隐约散发出堕落的美。
05
每次将速度加到极致，龙眼先生就肌肉紧绷、兴奋不已。
他从小就喜欢刺激的运动，学生时代最早玩滑板、玩冲浪、玩蹦极的就是他。不过当他接触到车，他发觉自己最钟意的还是飙车。无论是春天的雷暴、夏天的灼浪、秋天的浓雾、冬日的冰雪，都阻止不了他飙的步伐。
他喜欢弯道，喜欢杀弯时超低的心跳；他喜欢自己选择的路，以及简单纯粹的目标。
只有在驾驶时，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只要肩膀放松，目光向前，足弓发力，脚尖踩下去，就能抵达生命的高潮。
他爱上了驰骋在水泥地、柏油地、砂砾地的不同触感；爱上了风和皮肤在摩擦；爱上了横在地上的斑马线；爱上了那些一闪而过的橱窗、侧目的行人。
爱上了余光扫到的迷乱世界。
无论雨多大，风多狂，路多陡。只要引擎轰鸣、手刹放下，他就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06
雪莉小姐坐在车里，随着车晃荡摇摆，加上酒精的作用，感到天旋地转。
车子现在正沿江岸急速飞驰着，黑色的江流在防洪堤上一层一层地漫涌着，又一层一层地徐徐退去。
略微有些清醒的雪莉小姐摇下车窗，让腥味的江风吹散她杂乱的思绪。
“酒醒了？”龙眼先生察觉到雪莉小姐醒了，下意识降了一档。
雪莉小姐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发现他专注驾驶的样子特别的帅气。
“夜里的长江好迷人。”在酒精的促进下，雪莉小姐的言辞变得十分大胆，“就像你一样。”
龙眼先生客套地回应道：“你也是。”
“我有点头晕，能找地方停一下吗？”
“好。”
龙眼先生驱车开上辅道，停在了江畔。
此时暴雨已停，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雪莉小姐脱下高跟，打开车门，赤足踏在江边的沙滩上。沙粒柔软潮湿，如同她此刻充分延展的思绪。
“陪我走走，醒醒酒。”
“嗯。”龙眼先生利索地锁上车门。
他们沿着沙滩静静地走着，一路无言。
渐渐地，雪莉小姐发现不远处的马路上闪烁着一大片黄色灯光，随着他们逐渐走近，画面逐渐清晰——是具有一定规模的路边大排档集合体。
“刚才喝多了酒，胃有点凉，我想去大排档喝点热汤，温温胃。”她指着前方说，一头长长的黑色发丝随赤足摆动。
龙眼先生驻足远望，视力很好的他，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那些叫卖的小贩，他们的热情中带着一丝疲倦，似乎一整天的叫卖让眼中的世界都打上了灰色的暗影。
大排档很多都是夫妻店，男的清一色短裤拖鞋，女的一律烫着蓬松卷发。透过攒动的人群，他发现视野尽头是一片矮旧的居民楼，那里充斥着窄小的巷子以及毫无规划的握手楼。
好多摩托车在陋巷里穿行，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越南的小镇。
这是个庞大的城市，有江河湖山，有高楼别墅，有几十元就能吃饱的大排档，也有几万元都填不饱肚子的奢华晚宴；有美轮美奂的国际五星级酒店，也有污浊破败的握手楼；有穿着睡衣吃着食材来路不明烤串的中年妇女，也有穿着比基尼举着巴黎之花香槟的妙龄少女。
天空像倒悬在头顶的一片广袤的黑海。而龙眼先生在这“黑海”下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在想什么呢？”雪莉小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龙眼先生如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雪莉小姐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悲天悯人呀！”
“估计是被火龙果先生感染的吧。”龙眼先生耸耸肩，“他总是站在平民这边。”
“火龙果先生？不是所谓城中首富神秘果先生的大秘吗？一个为权贵服务的人，却站在平民的视角说话，真心是两面派，令人不齿。”雪莉小姐狐疑地说，“对了，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城中红人的？”
“他的车是由我保养的。”
“呵，世界真小。”
走着走着，雪莉小姐忽然被石阶上的凸起绊了一下，龙眼先生赶忙扶住了她。雪莉小姐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味道就像一枚成熟的浆果，散发出甜美而又芳香的味道。
“那以后我的车也由你保养，好不好？”感受到龙眼先生厚实肌肉的雪莉小姐柔声细语地说。
对雪莉小姐而言，男人的身材是她相当看重的一点，有肌肉、大长腿、倒三角、带着腹肌的小腰、结实的手臂等等，在她眼里都是妥妥的加分项。中国男人由于国情缘故，应试教育不注重培养学生在体育方面的修养，中学时代的高考教育让学生疲于应付考试，使男孩子失去了培养体育方面兴趣的最佳时机，导致身材好的男生极少见，所以龙眼先生这样的“肌肉男”才如此吸引雪莉小姐的目光。
“我免费给你保养车没问题，可你的MINI ROADSTER能经常借我开开吗？”龙眼先生问。
“当然可以。”雪莉小姐暗自偷笑，认为这是龙眼先生独特的示好方式，完全没有想到他只是为了车，“长期给你开都没问题，反正我又不止这一台车。”
“其他几辆也是跑车吗？”龙眼先生的眼里像绽开了一朵花。
“是啊，都是的。”雪莉小姐说，“我很喜欢收集好看的跑车。”
“那具体都是些什么车呢？”龙眼先生急切地问。
“奥迪TT、宝马Z4、奔驰SLK、标致RCZ。”雪莉小姐举起一只手，“加上MINI ROADSTER，正好五辆！”
龙眼先生的眼睛如火炬般明亮，切开浓重的夜色：“那实在是太棒了……”
07
打烊后回到家的血腥玛丽小姐，心神不宁地等待着龙眼先生的电话。
久等不来，她终于按捺不住给龙眼先生打了过去。
“喂，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要你把人送到家给我回电话呢！”血腥玛丽小姐气势汹汹地说。
“没事啦，我们在吃大排档！”电话那头居然传出的是雪莉小姐的声音。
血腥玛丽小姐此刻的内心长出一丛又一丛杂乱的草。
“好吧，你小心点……”
“他人很Nice的！”雪莉小姐笑得很开怀，“以后我的五台车，他说都免费保养呢！”
“呵呵，小心零件被偷换了！”血腥玛丽小姐无情地讥讽道，挂断了电话。
08
吃完大排档，龙眼先生就将雪莉小姐送回了家。一路上他的言谈举止都十分绅士，丝毫没有越轨，哪怕到了家楼下，雪莉小姐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一点在雪莉小姐眼里加分不少，她哪里想得到，龙眼先生的这一举动，只是对她不感兴趣罢了。
“那个……”龙眼先生在掏车钥匙的时候顿了顿，“你明天早上几点出门？要不车钥匙就放我这里吧，我明早来接你。”
雪莉小姐心一暖，心想龙眼先生对自己可真上心：“那车你先开回去，明天我要用车时给你微信。”
“好。”龙眼先生赶忙把钥匙收了回去。他心想，总算可以接着飙车了，刚刚还没爽够呢。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雪莉小姐站在原地，目送龙眼先生开车离去，眼中的爱意满满当当地铺了一地。
09
从那一天开始，龙眼先生就成为了雪莉小姐的专职司机。
这无疑是场“双赢”，两个人都挺愉快。
特别是龙眼先生，他几乎可以每天换车开，将MINI ROADSTER、奥迪TT、宝马Z4、奔驰SLK、标致RCZ开了个遍。这一段经历为他未来的飙车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雪莉小姐能够每天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也是欢喜异常。
雪莉小姐在以往的恋爱关系中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哪怕是懵懂的初恋也远没有这次炙热动人。到底龙眼先生哪一点吸引了她呢？除开身材外，有可能是那种淡漠的劲吧。很多男人在与她的相处过程中都显得十分猴急，不是刻意表现自己，就是过分讨好，惹人嫌弃。而龙眼先生从不如此，他和那些低三下四的男人不一样，极其有男人味。
“我下周有一个聚会，要不你也一起吧？”雪莉小姐打定主意要让龙眼先生正式进入她的社交圈。
龙眼先生迟疑了一下，目光有些游移。这让雪莉小姐误会他是怕生，于是补了一句：“不要担心，我的朋友们都很Nice，其中一个和你还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呢！”
“飙车吗？”龙眼先生来了兴致，眼中一亮。
雪莉小姐忙点头：“是啊！”
然后雪莉小姐就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这位爱飙车的圣女果先生。
圣女果先生男生女相，明明是个男孩子，相貌却和女孩子一样美丽脱俗。家里是做服装的，于是他闲暇之余也开创了一个衣饰品牌，弄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淘宝店。他的品牌专注于中性风，而他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身穿自己的品牌服饰出门，以至于更加雌雄莫辨。
“圣女果先生？真心有意思……”龙眼先生顿了顿，“那他开什么车？”
“巴博斯SLK。”
龙眼先生咂咂嘴：“有意思，品位不赖。”
10
聚会选在一家装潢简约的美式餐厅，温馨的灯光与恰如其分的音乐，使得这里成了朋友间小聚的最佳场所。
除开龙眼先生先前见过的血腥玛丽小姐以及雪莉小姐浓重介绍过的圣女果先生，还有一个是家里开影院的蓝莓先生、知名心理医生芒果先生，外加一个媒体从业者百利甜小姐。
龙眼先生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这和他是一个“梦想至上者”有关。作为一个“梦想至上者”，他的一切行为都会围绕“梦想”这个基点，所有和梦想无关的活动他一概抵触。
如果排个表，把他生命中认为重要的事情按先后顺序罗列出来，那么毋庸置疑第一位铁定是留给梦想的，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都只能靠边站。这样的思维模式导致他没有什么朋友，也很少参加什么聚会，以至于在聚会当中他经常显得拘谨与无措。
“啦啦啦，这就是我的‘复仇者联盟’啦！”雪莉小姐给龙眼先生一一介绍完席上的朋友们后，打趣道。
“复仇者联盟？”龙眼先生有些弄不明白。
“妇联嘛！”芒果先生笑了笑，“我们都是妇女雪莉小姐的联盟！”
“少损我！老娘才不是妇女呢！”雪莉小姐傲娇地撇撇嘴，“我可是美少女一枚！”
龙眼先生不是很理解他们之间互损式的寒暄，不过他今晚的目标并不是和他们交朋友，他的目标是和圣女果先生飙一场。
圣女果先生把一袭长发往后梳起，用发胶固定，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书生气浓郁。
“听说你很喜欢飙车？”龙眼先生挑了挑眉。
“嗯。”圣女果先生眼神缥缈，如同短暂易散的云雾，“怎么，你也喜欢？”
“没错，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待会我们飙飙外环？”龙眼先生发出了邀请。
“好啊。”受到“邀请”的圣女果先生直起了身子。
他们两人的眼神里都流淌着高压电，仿佛这个时候有任何物体出现在四目相对间，都会被瞬间烧成灰烬。
而另外几个人则完全没有觉察到这边的电光火石。
他们分享着食物，也分享着好友间几个礼拜没见的生活心情点滴。
特别是雪莉小姐和百利甜小姐这一对从小玩到大的闺密，话匣子一旦打开了真是没完没了。
她们从某某同学搞微商搞到破产，聊到以前的初中同学嫁给了大款……诸如此类毫无营养的话题，在她们嘴里津津有味。在你一言我一语中，盘中餐消失的特别快。
而血腥玛丽小姐、蓝莓先生、芒果先生则围绕股市大谈特谈，互相吹嘘自己以及自己的朋友如何在股市上追随浪潮之巅，赚得大笔现金。
只有龙眼先生和圣女果先生沉默寡言地坐在一旁，焦灼地等待着会餐结束。特别是龙眼先生，一想到等下可以大展身手，已然血脉偾张，不能自已。
“这位新朋友，今晚不喝一杯吗？”蓝莓先生再给龙眼先生倒酒时，龙眼先生拒绝了。
“不喝。”龙眼先生说，“我和圣女果先生约好了等下飙一局。”
“飙车？有意思。”芒果先生抚了抚下颌，“飙外环吗？”
“嗯。”
“你开的什么车？”百利甜小姐问。
“他开我的车。”雪莉小姐抽出奔驰SLK的钥匙，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如此暧昧回答引得大家纷纷起哄。特别是百利甜小姐，死缠烂打非要雪莉小姐给个交代。
“你喜欢雪莉小姐不？”席间一直未曾与龙眼先生搭话的血腥玛丽小姐，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龙眼先生全身就像在泥潭中浸泡，显得有些不自然。
“你主动当护花使者，该不会只是想开雪莉小姐的车吧？”血腥玛丽小姐继续问。
四周缓缓飘动的尘埃就像拥有质量似的，压得龙眼先生喘不过气来。
“你干吗呀！”雪莉小姐羞红了脸，“你把他吓到了。”
“我就是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血腥玛丽小姐冷静地说。
龙眼先生确实是为了飙车而接近雪莉小姐的，但是他不能当众承认这一点。
身为修车工的他想要买一辆跑车，然后进行街头狂飙都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去了。
作为一个“梦想至上者”，他为了梦想是可以牺牲一切的。雪莉小姐当下就是一条捷径，可以让他很快实现梦想，如果和她在一起能够有跑车开，那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喜欢。”龙眼先生眼中的犹疑就像火焰中的水滴很快消散殆尽。
“哇！居然表白啦！”百利甜小姐开始起哄。
作为心理医生的芒果先生，略带质疑地审视着龙眼先生，问了一句：“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飙车的？”
“大概是从《速度与激情》这部电影开始吧。”龙眼先生说，“我很喜欢里面范·迪塞尔饰演的角色。”
“你想成为江城赛车之王？”
“没错。”龙眼先生注视着芒果先生，“我知道你是搞心理的，所以我也不打算瞒着你。我期待一场亡命飞车大战，然后许多年轻人带来自己精心改装的赛车参赛。我期望在这场亡命大战中一战成名，赢得荣誉与尊严！”
“好坦诚！”芒果先生露出欣赏的眼神，“我听说城中富豪神秘果先生正在策划类似的比赛，你可以关注一下。”
龙眼先生点点头。
蓝莓先生听闻，深深皱眉：“难道这种生意他也敢做？”
“有什么生意是神秘果先生不敢做的吗？”血腥玛丽小姐呵呵一笑。
“也是……那我只能祈祷他早日崩盘咯。”蓝莓先生含悲带怒地说，似乎和神秘果先生有所嫌隙。
自始至终，只有圣女果先生置身事外，丝毫没有加入“讨论”的意思，只是当他听到神秘果先生的名字时，眉毛重重地皱了皱。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飙一圈吧。”圣女果先生的手敲打着桌子，然后用指尖划过它，发出牙酸般的声响。
“好。”龙眼先生跃跃欲试地起身。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未来有何种麻烦事等待着他，更不知道一切麻烦的根源，就来自于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可梦想如果贴合实际，又怎么能称之为梦想呢？
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梦想的旅途里，袭来的是孤独与不被理解；是破釜沉舟和没有退路。
哪怕这个梦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既然开了头，就只能自顾自地走下去，永不回头。
11
月光拨开乌云浇灌着大地，让深藏幽冥鬼魅的黑暗无所遁形。
比赛即将开始，龙眼先生和圣女果先生整装待发，发动机的持续轰鸣扫荡着空旷的外环。
“呐，我说啊。”叼着一支烟的血腥玛丽小姐说，“如果龙眼先生不是真心待我们的雪莉小姐，我们作为复联，肯定要报复他，对不？”
蓝莓先生耸耸肩：“我没意见。”
“你也觉得他不是真心？”芒果先生眼中锐芒一闪。
“我觉得他眼里只有车。”血腥玛丽小姐冷冷一笑，“你知道我见到他第一眼，想到了谁吗？”
“谁？”
“想到了如雷贯耳的神秘果先生。”血腥玛丽小姐说，“龙眼先生不正是年轻版的神秘果先生吗……”
起风了，风声听起来像受了重创的野兽躲进洞口舔舐伤口时发出的呜咽。
那一日离神秘果先生全线崩盘不到一年。
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唯有龙眼先生浑然不知，依然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亡命奔驰，追求那虚无缥缈的荣誉与尊严。
向死而生。
黄镜滔：湖北大学硕士，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作品《空白页》《墨绘记》《银十字》《永远东张西望 永远热泪盈眶》。
这一系列故事虽各自独立，人物却彼此勾连，他们或是朋友，或是上下级，或是过去的恋人。前一个故事的配角是下一个故事的主角，在前一个故事中发生的一件小事，却改变了后一个故事中主人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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